第九十八章:浮生長恨歡娛少【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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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年沒有回應,陷在紛擾的情緒裡不可自拔。他站在一片陰翦裡,隔絕了所有天光,整個人透著一種陰陰鬱雨的昏暗,好像時間久了,身上都會長出暗青色的綠黴來。
良久,謝春山上前,輕輕撿起地上的長劍,拿在手中觀摩著。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彼時,錦瑟曾同他講過,這是華年最鍾愛的佩劍,名為斬春風。
她亦滿是落寞地拿起酒杯又放下,轉眼呆呆地看向窗外的遠山。好半晌以後,才黯啞著聲色,低低道。
「謝春山,你瞧瞧,他最鍾愛的佩劍都沒在身邊,我也不在他身邊…他一個人,一定很孤單。」
他大多時候,都是在一旁靜靜聽著,沉默不語。
雖然她喊了自己的名字,但她並不需要他的回應。從錦瑟第一次因華年失態起,謝春山便深知,事關他的一切,沒人能安慰得了她。
她需要的,只是傾訴與宣洩。
果不其然,又是片刻的沉默後,錦瑟接著自顧自地說道。
「謝春山,我好想他,我不是一個好姐姐。」
他想了想,終是按捺不住,出言勸解道。
「那麼等他回來,你便好好待他,多多彌補就是了,不要總這般自責不寧。阿錦,你該開心一些,多笑笑。我想,華年若是看到你整日裡愁眉不展,也不會高興的。」
聽了他的話,錦瑟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她的眼底閃過綺異的神采。
他那時不以為意,甚至為她能聽進自己的話感到欣慰。
畢竟放在之前,她要麼插諢打科,三言兩語的糊弄過去。要麼乾脆捂住耳朵,向他半是討饒,半是調笑道。
「哎呀謝春山,你怎麼比我爹爹還要嘮叨。」
現在想來,她哪裡是聽進去了他的話,根本就是在作繭自縛。
他不禁想,錦瑟今日所遭受的種種磨難,會不會是由他造成的呢。
謝春山輕輕嘆息了一聲,把劍遞給長窗前的少年,既而嘶啞著喉嚨,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向他請求道。
「華年,當我求你,不要再讓她因為你的野心,捲入那些腥風血雨的紛爭了。錦瑟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漾豔浮軟的日光,經由雕花鏤空的窗欄折映進來,輕飄飄的,彷彿一卷上好的精工細描的錦繪,鋪陳開凰鳥的明豔。刺繡描金的光華,刺目的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華年一手扣在窗沿,面上神情晦暗不明。猶如一具失了魂魄的木偶,無聲無息,連思維都是遲鈍沉鬱的。
好半晌,他才沉聲回道,「好」。
音色聽來,又澀又枯,好似硯臺裡沒有及時研磨、而黏成一團的墨汁。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謝春山鬆了一口氣,瞳眸帶了些輕俏的笑意,是薄薄的桃花色。像是終於了卻了一樁梗塞在心頭的大事,眼角眉梢的情態,看上去如窗外的春色一般爛漫。
謝春山忱了忱心,接著又道。
「還有,先前我只以為你是不喜歡她,可如今所見,你竟是這般厭惡她。即便她名聲不好聽,但我所見,未有一人比得過你對她所環抱有的惡意。她是與你血脈相連的親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還是不能原諒她。」
「所以我希望,既然你無法善待她,就放開她。不要一面肆無忌憚的傷害,又一面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你這樣做,會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