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吾妻尚年少,憐語慰卿卿【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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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懷握上她的一隻手,感受著掌心貼合下的肌膚,正以一種無可轉圜的傾頹之勢,逐漸變得冰涼。他吻上她的指腹,隨之輕輕呵出一口熱熱的吐息,試圖以此減緩這個可怕的趨向。
然而,一切盡是徒勞的。
想到一切的罪魁禍首,他不由轉臉,實打實的剜了一眼僵在一旁的慕容從思。眸色暗沉陰晦,含著山雨欲來的怒意,以及不加掩飾的苛責。
陳雪懷無聲無息的動了動唇,卻是沒有說什麼,只起身穩穩的抱著她,向門外大步流星的走去。
慕容從思烏定定地看著自己手心,半是猶疑半是懊惱,他分明沒有用多大力氣。下一刻,他抬眸看向陳雪懷懷裡羸弱不堪的女子,想要從她身上找出些破綻。
錦瑟眼睫微顫,對其投來的目光似有所感一樣,倏而睜開眼向他一勾唇,露出一個詭豔嫵媚的笑來。
慕容從思腦裡「嗡」地一聲,趕忙上前一張臂膀攔在門前,厲聲道。
「陳雪懷,她是裝的,你看不出來她在挑撥你同我之間的關係麼?!」
「陳雪懷,她在你的書房裡。你又對她這般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你竟然讓她隨意出入你的書房是不是?我明白了,那些秘密,一定是她送出去給李華年的。」
言畢,還不及人反應,他便驀地一揚手,惡狠狠揮掌打在錦瑟的臉上,斥道。
「賤婦!我從不打女人,但你是個例外。你的手段實在太過卑劣噁心,你和你肚裡的孽種,死不足惜。」
錦瑟一邊的臉頰瞬間紅了一片,嘴角跟著蜿蜒出一條血絲。原本慘白的面色,因為這一巴掌,浮映出一種妖異的瑰色。
陳雪懷痛惜不已,額角青筋節節凸起,向他吼道:「慕容從思!」
慕容從思毫不畏縮,反而上前更湊近了一步。與他四目相對之間,一雙泛紅溼潤的瞳眸,燙水的烙鐵似的,被熊熊烈火炙烤著,「嗞嗞」的冒出滾滾黑煙。
慕容從思啞著嗓子問他,「陳雪懷,你不信我?」
陳雪懷凝視著他,眼珠一片漆黑。彷彿深海里捲起的漩渦,幽邃深沉,蘊著一腔洶湧的情緒。半晌,他突然徑直越過他,一拳重重地捶在門沿上。力道大的,竟生生鑿穿了一個窟窿出來。
他一字一句咬牙道。
「慕容從思,你讓開。」
慕容從思驚怒交加,牢牢抵在門上,雙手反扣上插栓,揚眉道。
「我今天就是不讓,陳雪懷,有種你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見狀,陳雪懷冷冷的哼笑一聲,旋即抬腳向他身後一踹。「轟」的一聲響後,整道門裂開。
驟然失去倚仗,慕容從思一個趔趄,踉蹌著摔倒在地。
陳雪懷高高仰著脖頸,頭也不回的,抱著錦瑟離去。
錦瑟是在三日後醒來的。
彼時錦帷繡幔低低垂落,金色膏腴經由長窗斜斜照進,日影薄薄醉人心陲。屋內燒起了地籠,枕衾間依稀有燈芯草的清芬,混著銅爐裡燃著的闢寒香,愈發溫暖如春。
在這般厚鬱燻和的情境裡,錦瑟錯覺自己化身為一隻蝴蝶,卻有莊生曉夢之感。
直至側眼所見,床榻前一隻白釉青花瓶裡,供著一支新開的紅梅,冷香入鼻,散發著漠漠寒氣,她才恍然清醒過來。
下意識的,錦瑟摸上自己的小腹,平坦如履。她眉目蹙起,不禁張惶地向四周逡巡著。
「錦瑟。」
男子溫熱潮溼的氣息向她撲來,每一字都帶了沉沉的惋嘆,他輕聲道。
「錦瑟,外面下雪了。」
錦瑟尋著聲音,才看到陳雪懷就靜靜倚臥在床頭,一瞬不瞬地偏頭看著她。
不常見地,他穿了一身牙白長袍。
錦瑟一直知道,縱使年歲長出她許多,他仍是個美男子,秀目豐眉,姿容閒疏。比起華年,比起謝春山,他的身上更多了一層被歲月浸潤後的圓融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