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窗大敞,屋外一株合歡樹上,花朵開得團團簇擁,烈烈如焚。她只凝睇著他,一遍一遍,執拗地問道:

「年年,你是不是在騙我?」

華年銜了淡漠的口吻,回她。

「不是,阿姊,我不是在騙你。」

「我不喜歡你,我愛的人是崔雲珠。」

話音落地,錦瑟的眸裡漾開了一道冷冽之光。宛如秋水寒星,似哀似怨,鬱沉沉地直向他心底射去。

那光似乎有某種灼人的力量,刺得他微微發痛。

華年不由轉臉,避開她的目光,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點什麼。

可下一刻,錦瑟已從他身上起來。她踉蹌著開了門,背影蕭索寂寥。像是瀰漫著煙瘴的、荒蕪的地面上,生著的一株頹冷衰草。

錦瑟一手搭在門扶手上,任淚水涕泗滿面,轉首看他。女子的朱唇漸漸地浮上一層稀薄的笑意,恍若冬日裡清冷暗淡的月光。

「那我成全你。」

言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的住處。

很快,華年便知道了她所說的成全為何意。

陳雪懷忽而執意要求娶錦瑟,不惜頂著宗親與父母的壓力,親自登門取消了與崔雲珠的婚事。

華年悶了一口氣,覺得錦瑟實在不懂事。

眼見籌謀偏離了軌跡,他必須得同她談一談。

但自那日以後,她就不再來他的院子了。整日裡腳不著家,盡是去煙花柳巷,賭坊酒樓廝混。

華年幾番探聽,最後是在越人樓一間雅閣裡找到錦瑟的。

入眼所見,她斜倚熏籠,橫枕於軟塌,一襲紅色鸞袍逶迤在地。身邊環繞著一水的少年,個個唇紅齒白,清秀俊朗。

合著嫋嫋琴音,她醉眼迷濛,一室的香豔靡亂。

華年闔上門,靜靜看著眼前一切,一言不發。

錦瑟揮手,驅褪了屋內侍候的一行人,唯餘他們二人共處一室。

她揉了揉額角,從小塌上起身,一邊款款走近他。一邊放軟了聲色,語氣滿含玩味,逐一問道。

「年年,我是在成全你。這樣,你不就可以娶崔雲珠了麼?」

「年年,你為什麼不開心?」

隨著她的湊近,鼻息湧入一陣陣酒氣,以及獨屬於男子身上的檀麝香味。

華年忍了又忍,漫然嗤諷道。

「錦瑟,你真叫我噁心。除了用這種下作的手段,除了勾引男人,你還會做什麼?」

此話一出,如雪山之巔、經久不化的萬丈寒冰,被雕琢的稜角分明,比刀斧還要尖銳鋒利。倏而重重的墜落淵谷,激起支離破碎的殘響。

錦瑟惶然困惑地睜大了眼睛,嘶啞著喉嚨問道。

「年年,你說什麼?」

華年已不欲多言,只轉身背對著她,冷淡道。

「還請阿姊,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若不然,我會恨你。」

少年步履匆匆,對於這等腌臢汙穢之地,一刻也不願多待。

室內沉寂了一息間隙,錦瑟兀爾咯咯地笑起來。

「年年,你不愛我,那可一定要長久地恨著我才好。我們之間的牽絆,是誰也無法切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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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莫向花箋費淚行【二】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