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漸消酒色朱顏淺【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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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年一說完,筵席上立時就有人跳出來喊道:「這還不簡單!桃燃錦、等等,不對,你說的是上聯?嘶…」好一會兒結結巴巴後,剛才揚言簡單,就要脫口而出的公子聲音戛然而止。當下,他一手揉著額角,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神情苦惱糾結
不止他如此,在場的其餘人,也盡是靜默不語,齊齊陷入了一種近似無我之境的沉思當中。
煙鎖池塘柳,煙霧籠綠柳,綠柳繞池塘,以鎖為機竅,意境在一靜。加之此句詩字的偏旁,對中的金木水火土。因而,想要對出合且與之意境相符的詩句,實屬不易。
先前所見的嬉笑玩鬧,悠哉閒談,此刻悉數沒了蹤跡。彷彿熄滅的煙花,氣氛歸於沉寂,漸漸地透出一種蕭索的肅殺之感。
另一邊,華年倚靠在桌案前。隨著愈發濃郁的醉意襲來,只覺猶如滾滾熱浪裹著疾風中的怒號,在體內四處奔竄。惹得人氣血不寧,頭暈目眩。他勉力支援著身體,搖晃著來到席位上坐下,闔眼以作小憩。
昏沉中,一刻鐘過去了,無人應答。半個時辰過去了,無人應答。一個時辰過去了,仍然無人應答。
周遭靜悄悄的,耳際能捕捉到的唯有一深一淺的呼吸聲,直至華年幾乎要就此睡去時,關著的門兀爾從外開啟,走進一位身著絳紫長裙,體段窈窕的女子。
她雙手託著一隻沉香色圓盤,上面放著一隻拳頭大小、精巧的桃芯烏木盒,裡面放著的即是這一回的彩頭,九花玉露丸。
女子向眾人淺淺一俯身,接著抬頭,含笑軟聲說道。
「不知諸位今日玩得可還盡興否?閣主派奴婢前來有兩件事,一為傳話,還請各位準備著,再有一刻鐘,天色就要徹底不見人了。二為公證,將此物交給今次的魁首。」
言畢,她輕輕關好門,而後緩步走至宴席中間,轉身正對著上方臺閣供奉的一樽碑位拜了拜,其上以篆書雕刻著‘淨空山人四字。碑位下方,綠釉狻猊銅爐的竹籤立香還燃著,燒燼的半截凝成一尾的長長灰屑,並未落下。兩側則懸掛著一幅對聯,寫著:奇文共欣賞,明月霜天高。
女子虔誠恭謹地行過禮後,既而淡聲道。
「如此,詩會便以剩下的半柱香為時限做結。」
話音落地,她亦闔眼不語。
顧廷森眼皮顫動,一雙狹長的眼睛眯起,折出冷厲猙獰之色。他看向身邊的青年,目光有些許森然。
青年忙貼近他的耳鬢,低聲私語道。
「顧爺,我剛剛已派人給梁先生和謝公子傳話了,但梁先生一直沒回信。」
顧廷森語氣不善,隱隱壓著一團蓄勢待發的火氣,問道:「那謝春山呢?」
聞言,青年面上浮現難堪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
「謝二他,他…」
顧廷森已然忍到極致,直接不耐煩地拋了手中散架的摺扇。
「說啊,他怎麼了?」聲色低啞,幽幽的帶了難言的陰狠。
青年一個瑟縮,回道,「謝二回了一首詩,不過…算了,顧爺,您還是自己看吧。」他從袖袍裡拿出揉成一團的絹紙,顧廷森接過來展開。
入眼幾行草書,筆力英挺,風骨蒼勁,極盡肆意疏狂之態。
題起:酒德詩賦
酒是古明鏡,輾開諸人心。
醉見異舉止,醉聞異聲音。
酒功如此多,酒屈亦以深。
罪人免罪酒,如此可為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