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開到荼靡花事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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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瑟瑟每日都會來東宮。為他帶些吃食和消遣的玩意,再同他講些所見所聞的趣事兒。華年自小生於建安,茶餘飯後茲談的八卦,即便不著意去打探,也總能從身邊人有意或無意的閒聊中得知一二。但少女的雀躍,仿若脫籠的囚鳥一般,充滿了對一切未知事物的憧憬。
火紅的石榴籽一樣,嬌豔飽滿。那般美好的生機,恰是他失去的。她的模樣,竟像是初來乍到,第一回來建安。
「九州,我今日去了一家鋪子,叫做雪沫乳花,裡面做的點心味道很是可口。什麼梅花香餅,玫瑰酥,桂花糖蒸慄粉糕,還有珍珠翡翠湯圓……我每樣都試過了。喏,還帶了來給你,你快嚐嚐。」
華年大多時候安靜地聽她講述,既而含笑點頭附和。
起先,瑟瑟的到來使他不至於為絕望侵襲,徹底沉淪於黑暗。可日復一日,漸漸地,華年驚覺自己竟隱隱耽溺於這般看似無憂的時光。
所幸他很快清醒,不能這樣依賴她過完下半生。
瑟瑟給予了他唯一自救的機會,眼見著臨近帝王壽宴,若再不失手一搏,一切將成定局。再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般,華年想要緊緊握牢權力。思量過後,他請求她給外公梁寄青捎一封信。
如今,梁寄青如約而至。明明知道華年的抉擇是什麼,可他還是問道。
「九州啊,你若想走,外公便帶你離開這兒。咱們爺倆尋一清淨地,再不入俗世,渡日終老。孩子,這樣不也很好麼?」
華年搖頭,堅定地回他:「外公,我跟你走,但我不會逃。」
聽他這樣說,梁寄青輕輕嘆氣。寬厚溫和的手掌理了理他的鬢髮,慈藹的語氣中夾雜幾分悵惘。
「九州啊,你可真的想好了麼。」
梁寄青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確認,全然是因為華年要走上的那條路實在太過艱難。未來一片空茫,現實又如此殘酷且危險,稍有行差踏錯,便是粉身碎骨。
華年勾唇,似是滿不在乎的嗤笑,又似悲傷到極點時的顧影自憐。無論哪種,都能咂摸出難掩的憤慨與不甘。
「外公,即便我大度到可以不計較自己所受的傷害,但您能告訴我,孃親她,真的是因生我而難產薨逝的麼。還有父皇,他從不記得母后的生辰,不記得她的忌日,成日裡忙於尋歡作樂,我不曾怨懟於他任何事。可在我出事以後,一次,哪怕一次!他都沒有踏入東宮。都沒有…遣派一個侍從來問一下。」
「外公,我想要一個公道啊!為了我,為了孃親,為了以後所有的正義,不會輕易被埋沒。」以及,為了償還瑟瑟。
「外公,您教過我的—苟活簡單,可若人有愧有心、有悔有心,也必然是一世煎熬。」
華年自榻上起身,摸索著趿了鞋子,整理了一下衣冠。既而雙手交疊,與眉齊平,微微向下一壓,施了一個學生對師長的扶手禮。
「外公,先生,便請您便允了我吧。」
君心如匪,不可轉也。見華年如此作態,梁寄青再不多言。當下伸手扶了扶他的胳膊,同他一起商量著接下的對策。
「九州,好孩子,先生應你就是。可外公能幫你的亦不多,除了先皇所贈的尚方寶劍,並無什麼其他權勢後族可以做為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