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黎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是為難,我看得出他是一個很守舊的人。

之前我在女土司的苗寨中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也看出苗人的規章制度非常的嚴格,每一階級有其相應的事務,即便是高層也不能越級辦事。

也正是因為這些規章制的存在,才讓他們在與世隔絕且資源匱乏的情況下還能延續發展,因此這些規章制度並非是束縛他們的枷鎖,而是真的起到了很大的正面作用。

我本來想看黎方要怎麼回答他們,但這時我身邊的小魚卻冷不丁地站了出去,說道:“並不是一定要寨主才能主持大局,黎方大叔既然已經把掌事的權利交給你了,你就已經可以帶著大家為應付奢比屍的事情做準備了。

再說了,寨主加冕儀式的流程複雜繁瑣,既耽誤時間又消耗資源,現在寨子遭到襲擊才不久,各自方面都在重建,更加不適合在這種時候舉行如此隆重的儀式。”

這時我拉了拉小魚的手,低聲說道:“小魚,別亂說話……”

然後又尷尬地微笑著向周圍人鞠躬致歉。

那兩個老者聽完小魚的話之後臉上都露出了不悅的表情,皺了皺眉說道:

“哪裡來的小丫頭,一點規矩也沒有,我們這些長老談事哪裡有你插嘴的份!”

小魚卻是一點不懼怕他們的威嚴,這時嘟了嘟嘴接著說道:“苗寨是大家的,這件事關係著苗寨的穩定,自然是所有人都有提出意見的權利,而且我剛才說的話有錯嗎?”

“你個小丫頭,還敢胡亂語,來人呀,把她給我拉下去。”

“等等。”這時黎方揮了揮手。

“二位長老先消消氣,我覺得這小姑娘說得很有道理。

我們苗人向來都是以各種條例規範辦事,所以土司大人的規矩不能改。

半月前苗寨才剛遭到奢比屍的襲擊,損失摻重,現在是百廢待興,這新寨主的加冕應該推遲個一年半載,等寨子情況穩定之後再辦,到時候土司大人應該也已經被救出,有她的稽核,我們也不用壞了總寨的規矩。”0m

黎方這話已經很讓周圍人信服了,但那兩個長老卻似乎還是不肯罷休。

“加冕新寨主和建設村寨並不矛盾,既然是特殊時期,那就應該用特殊的處理辦法,加冕儀式可以一切從簡,不必太過在意形式,這樣就既不耽誤時間也不浪費資源。

還有你說的女土司稽核一事,她現在可是落在了奢比屍手裡,哪裡有這麼容易回得來。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女土司大機率會死在奢比屍手裡,女土司年紀不大,尚未婚配,膝下也無兒女,她這一死,總寨必然得重新選舉土司,這一來二去的耽誤,咱們這新寨主的稽核三兩年都未必透過得了,咱們難道要因為這種死規矩弄得村寨三兩年都沒有寨主主事嗎?”

長老這麼一說,那黎方又不知道要怎麼回話了。

而小魚聽完長老這話之後臉上卻是露出了很憤怒的表情。

“大膽,你這是在詛咒土司大人回不來嗎!你這話要是被總寨的人聽到了,你早就被拖出去打五十板子了。”

那長老也一下子來了火。

“你才大膽,一個黃毛丫頭也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來人呀,給我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說著他身後走出幾個苗人漢子要對小魚動手,這時我和雞姐楊石終於是站了出來。

“既然是講道理就好好的講,別理虧了就要動手。”

那長老指著我鼻子說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時黎方忙走上前來說道:“長老你先消消氣,這四位是從總寨過來調查土司大人遇襲一事的,老寨主說了咱們村寨要不惜一切代價援助他們四位,而且還得把他們奉為上賓,你可不能這麼跟他們說話。”

那長老聽完這話之後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撇了撇嘴。

“既然是總寨派來做調查的,就應該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而不是來插手我們村寨的事情。”

這時小魚說道:“你要破壞土司大人的規矩,還出不遜,我們就有資格管你。”

這長老知道我們是總寨來的之後,雖然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脾氣,但那幅姿態卻仍然是一點不怕我們。

這時旁邊另一個長老說道:“總寨來的又如何,還不就是普通的族人,我們沒有理由聽你們的。”

這時小魚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令牌,說道:“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這令牌上刻有“湘差”二字,屬於小魚在總寨的一個職位。

前文中我曾提到,小魚的母親老蠱婆和蛇女本都是生苗部落的成員,而湘差正是老蠱婆曾經的職位,之前小魚回到苗寨之後女土司又將這個職位傳給了她,因此小魚和蠍他們一樣,都屬於是女土司的擁護者。

而湘差這個職位屬於是土司之下,比蠍和黎小燕低一級的三等管事,但職權卻比其他分寨的寨主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