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故人到訪(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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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怎麼清楚?你為什麼不問他?”
“他,一大老爺們,還是高高在上的司令,我怎麼問?”
“你為什麼關心他這事?”
“嗯,閒聊呀!”
“啊……”梅爵看看王擇新,笑了笑。
“笑什麼?”
“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瞎其什麼實!”
“我想說,其實,他大概是打仗多了,心思不在這上面。風來雨去,不安定,所以就不想這個問題了!”
“也是!”
“他不想就算了!”
“算了?什麼就算了?”
“我也不想了,是不想他了!”
“這就算了?既然對他有心,你怎麼不試試啊……”
“算了!我才不浪費那個時間!”
梅爵想不到王擇新如此果斷。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果斷利落,即使在情感這樣微妙的問題上,也做得這樣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驚訝王擇新如此的果斷,梅爵不由得在心裡感慨:要是任凌峰、表哥、任少原都能這樣放得開,果決爽快,也許他們現在都該有個結果了,不管如不如意,都該有心靈棲息的地方了。
“對了,和我表哥同處共事的人中是不有位姓任的人?”
“姓任的人?嗯……好像沒有!”
“沒有?”
“沒有!不過聽段司令的手下說之前有位姓任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位。那人很有才氣,文縐縐的,長得特別招人看,只是他們家給他養了個童養媳,他不想娶,就在仗快要勝利不過還沒打完的時候,出國走了。對了,據說那位可憐童養媳,人,也挺中看的,而且很忠心,說是什麼除了他,又誰也不嫁。你說,他們婆婆媽媽的,這不是一個比一個有毛病嘛!”
“……”梅爵苦笑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但是她心裡為表哥、為任少原、為任凌峰感到莫名的憂傷。
除了任命書,王擇新還給梅爵帶來了一封信。她要離開時才想起來,從包裡掏出來遞給她,說是段司令委託她順便捎過來的。
梅爵接過書信端詳:信口封著,信封上面寫著梅爵啟,再無其他。她料想是表哥寫的,趁著送信人在,她趕緊看看,再讓王擇新把回信帶回去。她開啟,發現不是表哥寫的,也不需要回復。信是任凌峰寫的,而且是半年前寫的。信上寫了李家當年參軍的丫頭的去向。除了秋菊隨復員軍人遠嫁去了山西,其他人都在戰鬥中犧牲了,葬在烈士陵園。信中除了一句問李伯母和各位嫂子、侄子侄女好,再無和他們一家有關的話。
地方為建設學校,四處求賢若渴。段玫向到處招兵買馬的王擇新推薦了梅爵。自從他帶領部隊離開李家後,就沒有再回來,雖然年節不忘派部下過來看望問候。一方面他沒時間,另方面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表妹還有老太太。當年離開李家後,他與任凌峰閒暇時越來越頻繁的爭執不休,因果無非都是為李家人。段玫認為應該儘可能鼓勵李家人各得其所,比如說梅爵,應該去發揮她生命價值的地方,而不是困在李家的牢籠之中,等待時間對有限生命的宣判。任凌峰卻覺得應該尊重李家女人的家園情懷,不論舊道德還是老家規,都讓他們自己決定改變與否。兩人在一起,說起打仗,同心同德;一說到李家,二人的意見就七零八碎。
多年的戰火紛飛後,勝利就在眼前,任凌峰卻卸下包袱,堅決要走了。段玫希望他能帶著梅爵走,而李家其他人就由他照看。對於他的建議,任凌峰一言不發,手都沒跟他揮下一下就走了。
任凌峰走後,段玫不想埋沒了表妹的才能,舉薦她出來做事。他打算派人疏導李家各房女主人,讓她們未來都各有成就,而不是讓生命毫無意義的流失在高牆大院內,但是一想到除了表妹外她們都不識字,就計無所出了。
王擇新完成任務從李家走後,梅爵不知道該怎麼和婆婆及嫂子們提出表哥舉薦她去任職校長一事。她內心長嘆:如果李家沒有經過巨大的變故,她會毫不猶豫自己決斷,斷然不會顧及他人的想法。但是現在她深深的感受到這個家的風雨飄搖,一小點兒事情都可能是擊垮她們生存信念的巨石。她想到自己應負責任,就不忍心了……她驚訝妯娌都變了,自己又何嘗沒變呢?說到底,是這個家變了,要想繼續生存下去,她們就不得不變。
傍晚突然起了大風,空氣變得冷硬強勁,讓走出屋門的人不由自主的直哆嗦。女人們覺得冷空氣一年比一年冷。大嫂和四嫂洗醃菜疙瘩,洗完後手上的水乾了,就覺得手指肚疼痛,抬手端詳,就見裂開的深淺不一的血口子一道道的。見狀老太太心疼卻不知所措。錢媽忙找來棉絮沾著油給她們抹在裂口上,讓她們在火前烤烤手,又叮囑其他幹活的人手沾水了擦乾後,趕緊擦點油搓搓……女人們面對刺骨的空氣和越來越拮据的家用,越來越感受到了從前家裡下人的生活原來那麼不易,但是他們也那麼有生存策略。
夜晚,見兒子在老太太屋裡睡了,梅爵就到上房和嫂子們一起做鞋。這幾年在張媽和錢媽的幫教下,李家眾人的衣食已經快要達到自給自足了。她沒想到,曾經被呼來喚去的老媽媽們,而今卻成了她們的生存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