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這樣……所以要抓捕你們?”風倚鸞問。

端墟點頭:“是這樣的。聖帝在王朝中設立了安枕閣,意為聖帝可以安枕無憂,而我們,被稱為‘野修’。安枕閣的使命就是四處盤查並緝拿所謂的‘野修’,並且每過幾十年,安枕閣中的人會全面出動,大規模地搜捕一次。”

“哦……”

端墟繼續講:“安枕閣中,地位最高的稱為長使,是七品靈尊;長使之下設立四名‘無塵翡衣’,分管四方;其次是‘翡衣’,不論官階和修為幾品,都統稱為‘翡衣’,特徵是左袖上縫著紫色的雀羽,雀羽數量越多,說明他們的官階越高、或者抓到過的修士越多;最低階的,就叫掃地使,大多沒有官階品級,或者最多是一品低階剛剛入門的練氣修士。”

“哦,聽上去好複雜,而且很奇怪,和平常聽說的地方官階不怎麼相同啊。他們都穿翡翠衣服?袖子上插紫色羽毛?兩種顏色放在一起想來挺醜的。”風倚鸞問題很多,且邊問邊評議著。

端墟沒有回答衣服樣式的問題,只說:“翡衣並不是翡翠色的……所以啊,修真之路,不僅道阻且長,而且一旦踏上這條路,便將永遠成為王朝緝捕的目標,將永遠面臨無數的生死考驗與艱難險阻……”

風倚鸞心說,這些事情,師父應該也是知道的,但從未對她講過。

師父從前待她很好,或許因為呵護過多,所以從不曾讓她捲入半點江湖之事。即便她力氣很大,性格時而豪放,師父依然將她看作小女孩,對她呵護有加。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雖然在大多時候已經像大人一樣成熟,可是,對於有些事情,她卻一無所知。

風倚鸞眼簾微垂,看著不知何處,其實是回顧起了舊事。她忽然想起來,從前,也有過穿著特殊樣式官服、袖子上插羽毛的人來到鎮子裡,只是並沒有抓過什麼人,那些人來的時候,師父就總在街頭鋪開紙畫畫,讓她伺候在旁邊磨墨洗筆,所以從未出過岔子。

另外時常會有人到客棧中來盤查,但也從來沒有抓到過人,老闆娘和夥計們都很會說話,總能把那些‘官爺’們哄得高高興興的。

安枕閣中的人雖然橫行,但總不會無端懷疑那些安穩定居於市井之中,看似人畜無害的良民吧。除此之外,現在想來,街坊們也都很好,從來沒有因為她從小力氣過人而出賣舉報過她……

風倚鸞在這邊回憶著,端墟卻像是因為拉開了話匣子,一時收不住,繼續自顧自地說:“……每次不得已有事下山時,我都要收斂氣息,儘可能地躲著這些‘掃地使’,若是實在躲不過,我會故意讓他們把我砍傷,好讓他們不再懷疑我是修士;甚至裝出重傷而死的樣子,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再起身躲起來,只要不被砍殺到死透了,便都能恢復過來的。”

端墟大叔所用的方法,與楫離的幾乎如出一轍,想來,如今這大陸上的很多修士,都是在用這種方法偷生求存的吧。

風倚鸞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聽到這些本該令人感到痛心的遭遇,卻脫口而出一句:“哦,你們這是如同俗語中所說的,專業裝死療傷三十年,外加原地滿血復活?”

端墟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略帶有蒼涼的味道。

……

天色完全黑下來,四周很安靜,只有河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端墟確定那些掃地使不會再回來了,才盤腿打坐,開始給自己療傷。

風倚鸞一開始還四下裡替端墟望著風,半個多時辰後,她覺得困了,便靠在黑馬的身上,藉著夜無蹤的體溫,不知不覺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