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剛微亮,風倚鸞便被馬的鼻息噴醒,一睜眼,就看到夜無蹤一張大黑馬臉貼在她面前,若再醒得晚一點點,估計這黑馬就要伸舌頭舔她了。

風倚鸞趕緊跳起來躲開,她可不要一大早被馬的口水洗臉。

站起身之後她發現,全身上下都沾著一身晨露,風一吹,冷得直想打哆嗦。

此時端墟大叔也醒了,應該是被她的動靜吵醒的,端墟隨手用了一個不知什麼術法,風倚鸞的身上就立刻變得既乾燥又暖和。

同樣的,端墟大叔也不肯教她任何術法。

風倚鸞悶悶不樂地隨口說:“學會術法多好,普通老百姓也能多一些實用的本事,比如可以不用吃飯,不用洗澡,不懼冷暖……”

黑馬抖抖身上的毛,用嘲諷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自個兒跑去河邊喝水了。

風倚鸞又拿出乾糧,和端墟分著吃了一些,兩人便趁著天色早,出發上路。

風倚鸞要把馬讓給端墟騎,端墟哈哈一笑,說:“我是修士,居然和一個凡人小姑娘爭馬騎?”

於是風倚鸞只好很不好意思地騎在馬上,兩人緩緩向西而行,夜無蹤明白有人同路,便也不再撒歡飛奔,可見還真是有靈性的。

一直走到了正午時分,太陽略毒些,兩人便停下來,坐在樹下休息,才開啟包裹準備吃喝,忽然遠遠看到有好幾大撥百姓,且倉皇且狼狽地從大路上跑過去。

端墟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說:“不好了,快走,快往回走,可能是悍觴國的大軍近了。”

說著,他便催促風倚鸞上馬,並迅速背起琴和風倚鸞的包裹,一手牽了馬韁繩,打算掉頭往回走一段。

其實兩人原本可以儘快離開此地的,但是端墟不願意與風倚鸞同乘馬上,認為這樣有失禮數;他又不能跟著馬使勁快跑,因為一個揹著琴的盲眼琴師,若是跑得飛快,那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走了幾步,風倚鸞有些心急,說:“端叔,你快上馬來吧,我們騎著馬能跑快些。”

端墟猛搖頭:“不行不行,我一箇中年男人,與小姑娘同騎一馬,不合禮數,最重要的是怕會毀了鸞姑娘的清譽,實在不行你自己先跑吧,我總有辦法脫身的。”

風倚鸞最怕這種迂腐見解了,卻又不忍心丟下端墟,而且她還指望著端墟能給她帶路呢。

猶豫之間,兩人沒走多遠,便被悍觴國大軍前鋒營的幾名鐵甲騎兵追上了。

幾名騎兵飛快地追到近前,眨眼之間便圍住了兩人。

風倚鸞騎在馬背上,狠狠瞪著這幾名騎兵,想以蠻力反抗,怎奈何手中沒有任何武器。

端墟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情緒,低聲對她說:“莫要衝動魯莽,先隨他們走,靜觀其變,就總有生機。”

風倚鸞聽到這話只好冷靜下來,同時想著端墟大叔江湖經驗豐富,既然能這樣說,就自有他的道理和打算,應該是有辦法巧妙脫困的吧。

於是她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馬,任由這幾名鐵甲騎兵像吆喝牲口一般把兩人驅趕到俘虜群中。

一行俘虜又很快匯入了大隊人馬之中,大軍在河邊的開闊平地上休整,準備分批渡河。

只要過了河,便算是進入悍觴國的地界了。他們在玥闔國境內一路這樣肆意地搶掠,卻沒有遇到一個人阻攔。

所有被抓來或者驅趕來的百姓們,有好幾千人,全都被圈在一起,挨挨擠擠席地而坐,由手執長槍的鐵甲兵圍在一個很大的圈子裡看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