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用手中的利刃和無上的暴力,撕下你臉上那張虛偽的皮,告訴你,弱肉強食,暴力才是這個世界的秩序,強者永遠可以騎在弱者頭上,弱者沒有自由,更沒有生存的權利。”

突然,慕容一劍如一道閃光一般,繞著薛樺跑了一個大圈。赤炎劍深深地刺入大地之中,與深處的岩石劇烈的摩擦,撞出熊熊的烈火,火焰在薛樺的四周圍成一個大圈,將他和慕容一劍圈在裡面。薛樺的目光拼命地向谷貓貓的方向望去,可是火燒得太旺,足足有半米多高。火光中,他只能影影綽綽地看清谷貓貓等人打鬥的身影。他心中又是一陣著急。忽然間,他轉過頭來,卻驚訝地發現慕容一劍的玄冰劍已經快刺到了自己的鼻尖。

原來在自己慌神之際,慕容一劍拔出玄冰劍,使出“一蓮託生”,呼嘯著向他攻來。玄冰劍如同在冰雪上快速滑行的刺刀一般,閃爍著剔骨的寒光,薄薄的一層刀刃彷彿能將人的血肉切成片片的薄片。薛樺此時再拔刀已明顯來不及,他左腿向後彎曲,右腿一蹬,拼命地向後跳去。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拍,玄冰劍的利刃把薛樺頭上的頭髮削下來薄薄的一層。薛樺驚出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從背上卸下雪魔刀,雙手緊握在手中,擺好姿勢等待著慕容一劍的第二次的進攻。薛樺就在這樣複雜慌亂的心境下,在火圈中和慕容一劍展開了生與死的戰鬥。

火圈裡的薛樺擔心著火圈外面的谷貓貓,火圈外面的谷貓貓也擔心著火圈裡面的薛樺。谷貓貓的手中緊緊握著短刀“夭夭”和“灼灼”,伸著雪白的脖頸,拼命地向火圈的方向望去。只是沖天的火苗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薛樺和慕容一劍纏鬥的身影,貌似薛樺受到了敵人的壓制,一直在不停地後退。她的心揪得越來越緊,薛樺的一聲疼痛地低吼,都會讓她膽戰心驚。

晦暗的天空下,沖天的火光將谷貓貓的臉映照得格外悽美,她柳葉般微促地眉頭,她雪花般潔白的臉龐和她波浪般漫卷的鬢角,在這血雨腥風的修羅戰場之中,勾勒出另一種決絕悲壯的悽美。這一朵綻放在烽火之中的桃花,在她不笑的時候,卻美得更加攝人心魄。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欣賞這種美,譬如潘碧琪。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尤其那些明明已經是貌美如花的女人,當見到比自己更美的女人時,卻嫉妒得更加強烈。如果沒有她,自己可以是所有人的焦點。所有的寵愛,所有的目光,都會只屬於自己。可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因為她那遙不可及的美貌,讓自己失去了一切。

潘碧琪知道谷貓貓那樣渾然天成的美不是自己可以透過擦胭抹粉可以企及的。更可氣的是她有著富有的家庭,美好的愛情,而自己從小便父母雙亡,流落煙花柳巷,而那個從別人手裡奪過來的戀人,也是卑微的戲子出身,並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依靠。她嫉妒,她痛苦,她憤恨,為什麼谷貓貓可以那麼完美?而自己卻好像是百孔千瘡的殘花敗柳。

這麼完美的臉,如果用梅花劍在上面刺上一個梅花,會不會更完美呢?想到這裡,潘碧琪心中一陣暗喜。她又看了看旁邊磨刀霍霍的安朋美,心裡更加快活了。想到這麼美麗的花馬上就要被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潘碧琪覺得比平時精神了十倍,渾身充滿了幹勁。

她嗖地一下竄到谷貓貓面前,在谷貓貓的臉上晃了晃寒光閃閃的梅花劍,嘻嘻哈哈一陣賤笑。潘碧琪打趣道:“呦!大美女在擔心自己的小情人呢!”

谷貓貓臉上驀地一陣紅暈,又驚又羞又氣。她知道今日之戰場,是你死我活的煉獄戰場,絕非兒戲。所以她絲毫不敢怠慢,將“夭夭”和“灼灼”狠狠握在胸前,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惡毒婦人。

潘碧琪邪魅一笑,嗲聲嗲氣地說道:“好戲上演嘍!”

說著潘碧琪左手持劍,雙膝下彎,媚眼含笑,使出一招“丁娘十索”。這一招是“極樂瀟湘劍”中的擒拿之技。梅花劍本是至純至美的神兵,本應是“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的氣質,經過潘碧琪矯揉做作的粉飾,卻生生使出了“全欺芳蕙晚,似妒寒梅疾”的氣味。谷貓貓怎能容忍被這樣惡臭氣息的侵染,她舉起雙臂,使出一招“山寺桃花”,硬生生將潘碧琪的劍招擋開。

潘碧琪武功本是遠在谷貓貓之上的,奈何之前被薛樺削去了右腕,只能用左手使劍,而右腕斷掌之處仍然隱隱作痛,所以她使出的劍招都被谷貓貓一一化解。薛樺和谷貓貓是一對戀人,潘碧琪恨屋及烏,加上她嫉妒谷貓貓的美貌,所以下手愈發地狠辣。所用招式皆是青樓市井,風塵女子,潑皮無賴使用的無恥招式。谷貓貓雖然心繫薛樺,但卻絲毫不敢怠慢,一邊施展輕快的靈貓舞步左右騰挪,一邊使出刀法“桃之夭夭”,與潘碧琪惡鬥在一起。

安朋美在一旁看兩人鬥了幾招,見潘碧琪無法速勝,便搖晃著肥胖的肚子要加入戰團。突然間,他耳畔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安朋美轉頭看時,只見兩枚細小的鐵釘。閃著寒光呼嘯而來。一枚鐵釘直奔他的肚子,另一枚則直奔他的太陽穴。安朋美慌忙之中拔出烈火金刀,但卻只能擋下飛向太陽穴的鐵釘。只聽得噗呲一聲,另一枚鐵釘齊齊沒入安朋美的腹部,安朋美頓時覺得腹內翻江倒海,又疼痛又噁心,嗚嗷一聲,嘔出一口血來。

在他不遠處,響起了鐵不平爽朗的笑聲,他對著身邊同樣坐在輪椅上的梁超華說道:“怎麼樣?還是我的打得準吧!大哥你就是太急了,那太陽穴是他的死穴,他一定會防範的,那肚子又肥又大,裡面一定裝滿了油水,我這顆玉穿釘算是撈到了。哈哈!”

梁超華仍然表情嚴峻,死死地盯著安朋美。就是眼前這個胖子,打折了自己的雙腿,又囚禁了自己三年,還害得妻子含恨而死,又殘忍地殺死了自己的愛子。現在這個和他有著血海深仇的人就在眼前,別說是在他的太陽穴上打上一枚玉穿釘,就算是打上十枚,一百枚,一千枚,都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梁超華本就武功高強,被安朋美打折雙腿之後又偷偷練了一手暗器的好功夫,後來又傳授給了鐵不平。兩人雖然已是廢人,但心中仇恨的烈火卻燃得劇烈。他們發誓,就算是戰死沙場,也要將安朋美碎屍萬段。

安朋美齜牙咧嘴地擦了擦肚子上的血,惡狠狠地看向輪椅上的兩人。他心想兩個殘疾人,不來惹自己也就沒事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壞自己的好事。如果不是為了留他們為白虹山莊鑄造兵器,早就把他們的眼睛挖出來餵狗了。看來今日想要親近美人,非要剷除這兩個廢人不可。想到這裡,安朋美下了殺心,他躬著彎身,手裡緊緊握著烈焰金刀,如同惡鬼一般衝著梁超華和鐵不平走來。

梁超華一揚手,左右兩枚玉穿釘分別向安朋美的兩側太陽穴射過來。安朋美這回做了充足的準備,他揮舞烈焰金刀將兩枚玉穿釘盡數打飛。

鐵不平哎呀一聲,沒想到安朋美全神貫注之時,武功竟然如此強勁。他絲毫不敢怠慢,嗖嗖嗖連續射出五枚玉穿釘。安朋美冷笑了幾聲,將鐵釘全部攔下。

安朋美一路猛進,眨眼之間便到了梁超華和鐵不平近前。他飛起一腳踢翻鐵不平的輪椅,伸出手來捏住梁超華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女人還可以給兄弟們暖暖身子,你們兩個廢物能幹什麼?當年我大慈大悲饒你們不死,讓你們苟活了三年,你們本應該好好珍惜生命,像臭蟲一樣躲起來,為什麼要偏偏自己出來找死?

“好!既然你們那麼想死,我就送你們去和親人在陰間團聚。”說著,安朋美舉起了烈焰金刀,大喊一聲,對著梁超華頭頂砍去。

鐵不平大喊一聲不好,還未等他發射玉穿釘,安朋美卻自己停下了動作。兩枚細小的繡花針從他的背後丨進入,剛好刺到他兩側肋骨下緣的地方。安朋美哎呀一聲慘叫,四肢發軟,等他回過身來時,兩枚繡花針已被人拔出。

安朋美看見文燕手中拿著兩枚沾著殷紅鮮血的繡花針,正瘋瘋癲癲地又笑又跳。文燕披頭散髮,搖頭晃腦,笑嘻嘻地說道:“真好玩!真好玩!銀針進,紅針出!”

鐵不平突然想起自己當年曾經教過文燕一些粗淺武功,沒想到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是文燕救了大哥一命。他絲毫不敢怠慢,嗖嗖又是兩枚玉穿釘射出。

這次安朋美強打精神,勉強接了下來。但是他始終對身後走位飄忽不定的文燕放不下心,所以動作也遲緩了許多。而一旁的梁超華也緩過了一口氣,和鐵不平左右夾攻。文燕則手持繡花針,在安朋美左右逡巡。安朋美雖然想要速戰速決,奈何敵人三面夾攻,自己一時之間竟然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