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崇尚暴力的人就在眼前,他正嘲諷著自己的善良和軟弱,炫耀著暴力和強大,用罪惡的手段去謀取對於自己最大的利益,即使那會傷害很多很多的人,他也毫不在意。多麼可怕的信仰啊!多麼可怕的力量啊!多麼可怕的暴力啊!

難道自己會因為這樣就變成一個唯唯諾諾的弱者嗎?

不!絕不!

薛樺體內的熱血翻騰著,他覺得自己的全身像一團燃燒著的烈火,將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精神都熔鍊得無比堅硬和剛強。他在靈魂的深處拋棄了那些懦弱和膽小,代之以百分之百的勇敢和堅毅。他的雙眼彷彿射出一團火焰,而這名為堅定的火焰,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會熄滅。

薛樺體內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熱浪,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終於,這股熱浪化作他仰天的咆哮,從口中噴薄而出。

接著,薛樺以流星般的速度衝向慕容一劍。雪魔刀刀鋒周圍圍繞著細碎的雪花,像冬天綻放的雪蓮。慕容一劍心中大驚,但他旋即鎮靜下來,依然從容應對。在他心中,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武功和信仰,只有無上的暴力才可以主宰整個世界。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平等的,強者恆強,強者支配一切。

慕容一劍的劍招比剛才更加精準,更加完美,如果有一百次出招的機會,那慕容一劍的招式便會完美到第一百零一招。“一蓮託生”的唯美,“馬耳東風”的舒展,“單刀直入”的率直,“人間青山”的巍峨,在當今武林之中,再也不會有任何一招劍法可以匹敵“太和陰陽劍”的威力。慕容一劍白衣飄飄,長身如玉,如微笑魅影,如清溪緩緩,如清風徐來,如臨風玉樹,他用完美的腰身和和諧的動作,將太和陰陽劍——這種發源於東洋大燕帝國的武功運用得淋漓盡致。

而完全放開的薛樺,則如同深邃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座,在天空中劃出耀眼的光芒。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寄諸佛子,共結來緣。美麗的星光映照在雪魔刀四散飛舞的雪花上,像是在藍色夜空中生出一棵綴滿鮮花的樹。雪魔刀在空中呼嘯而過,劃出一道道或長或短的完美的弧線,“天問九章”這門極致飄逸又無比霸氣的武功,不僅被薛樺演繹得完美而精準,更融入了一絲靈氣。那是一棵善良的白樺樹,吸食的天地的靈氣。

這股靈氣像是在薛樺的周圍佈下了一個罩子,所以無論慕容一劍的格物神功如何深厚,太和陰陽劍的劍招如何完美,玄冰劍的刀刃如何鋒利,慕容一劍都傷不到薛樺半分。而這種靈氣,映照在薛樺湖水般澄澈的眸子裡,附著在他飄逸靈活的招式中,雕刻在他善良勇敢的靈魂中,任你是凶神惡煞,任你是魑魅魍魎,這顆赤子之心深深沉澱在靈魂深處最平靜的湖底,永不改變。

慕容一劍連出二十八招,卻都被薛樺一一地完美破解。而薛樺的刀法中透露出的靈性和氣場更讓他驚訝。眼前的洋蔥頭小子彷彿是換了一個人,此刻的他是那麼的投入,那樣地沉浸在戰鬥之中。慕容一劍的心態漸漸有些著急起來。

另一邊秦玉樓和潘碧琪雙雙被擒,汪伍也不知去向,而自己帶來的白虹山莊的武士也被殺得七零八落。一旦如善韓如海等人前來合攻自己,自己到時一定難以招架,如果從理性考慮,逃走是目前最正確的辦法,而且汪伍已經將梅花劍和烏騅劍搶了回來。但是,這是不是就算承認自己一貫堅持的想法錯了呢?

難道這個世界不是強者支配弱者,聰明的人支配愚蠢的人,勇敢的人支配懦弱的人嗎?

難道這個世界不是弱肉強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難道這個主宰這個世界規律的不是強弱之分嗎?

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是?什麼善良,都不過是弱者求饒的藉口,那些自私的,慵懶的,無恥的弱者,打著善良的旗號,做著傷天害理的事,還乞求著強者的原諒,簡直可笑至極。幼稚的善良,虛偽的善良,無恥的善良!

慕容一劍腦中的一根神經突然抽痛了一下,他一下子想起了十七年前,在黨夏城,他和父親指揮三十餘個大燕浪人殘害黨夏貴妃的那個下午。想起了那一堆燒得乾乾淨淨的飛灰中,那塊沒有被焚盡的玉石上刻著的三個字——慕容敏。

薛樺,你不可能是對的,這個世界的確有善惡之分,的確有所謂的公平正義。但是,當它阻擋強者的腳步,當它對最高的正義發起衝擊,企圖掀翻現有的秩序的時候,所謂的人性只能往後靠邊站站。

別那麼可笑了,你所謂的善良就當是過家家的遊戲吧。從古至今,從內到外,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是輪得到善良來說話?太平盛世的時候,所謂的善良和人性不過是一個花瓶,拿出來供一供,作為獨裁君主麻痺黎民百姓的工具。在亂世之中,所謂的善良和人性不過是一個茅廁,宗丨教、政丨治、民俗、風俗、村規、軍法,這些都凌駕於善良與人性之上,他不過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婊子。

記住,刀,就在我的手中,強者支配一切,強者決定一切,強者解釋一切!

慕容敏!不!母親!我怎麼可能是錯的,我的父親怎麼可能是錯的,你的死不會沒有意義。有一天,當天下的所有人臣服在我腳下的時候,當我成為了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神的時候,您在天國一定會微笑著看著我,看著我沾滿鮮血的雙手。碾碎那虛偽的人性和善良,將會是我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大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