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裕的眼皮挑動了一下,他冷冰冰地說道:“弱者,天下之鹿也?強者,天下之雄者。大宋本為弱者,卻居四百八十州之地。薛家本為弱者,卻坐擁烏騅梅花兩柄絕世神兵。汝薛正本為弱者,卻修成四十年精純格物神功。此三者,皆天下之至寶,不幸落入汝等假仁假義,懦弱虛偽之人手中,如何將此等天賜神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兵者,不祥之器也。然強者擁之,號令天下,驅役百姓,則可變不幸為大幸。若是我得到柴王劍,則天下之政令,莫不出於我大燕帝國皇帝之口,殺伐決斷,存強除弱,天下井然。

“故,今日造訪此地,一則為屠滅大宋武林第一大莊,揚我大燕帝國神威。二則為奪梅花烏騅二劍,以備他日我兒集齊五劍,令柴王劍重現江湖。三則為將汝四十年格物神功賞賜於我兒,其太和陰陽劍本就天下無雙,若加之以內功輔佐,則天下無敵矣。”

聽了慕容裕的話,薛正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心想,這柄烏騅劍乃傲雪山莊歷代莊主代代相傳的神兵。而女兒手中的梅花劍,則是妻子留給女兒的遺物。要說非要交出這兩樣神兵,卻也不難。當年雪魔與劍聖隱居之時,劍聖便將自己的寶劍柴王劍一分為五。這烏騅劍便是“土”劍,而女兒手中的梅花劍則是“木”劍。“火”劍赤炎劍遠在崑崙,“金”劍逆鱗劍藏在苗疆五仙教之中,而“水”劍玄冰劍則在眼前的慕容一劍的手中。

若是五劍中有三把被白虹山莊得到,也不至於在武林中掀起太大的風浪。只是自己這一身格物神功的修為,卻如何輕易傳與人。四十年來,他不斷苦練,日積月累,才達到今日精純渾厚的境界。這神功既是薛正一生的驕傲,也是薛正馳騁江湖的根本。況且聽說被吸去內功之人,全身虛弱無比,如同廢人一般。到那時,他畫地為牢,削木為吏,只能任慕容家宰割。故而這第三件,他無論如何也很難答應。

薛正向慕容裕一指,憤怒地說到:“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你想要這些東西,恐怕不那麼容易。今日縱魚死網破,我父女二人,也絕不會投降。”

“汝此言差矣。我願意用一樣寶貝來換取薛大莊主的三樣寶貝。”說著,慕容裕拍了三下手,身後的大和尚便拎過一個七歲左右的男童。

“弟弟!”薛瑩不禁大聲地叫道:“你放下我的弟弟,你要這柄梅花劍,我給你。”說著她將梅花劍扔在了慕容裕的面前。

“薛大小姐就比你識時務多了。一劍,去把薛大小姐的禮物拿過來。”

慕容一劍將玄冰劍一點,把梅花劍挑在空中,左手一把抓住,背在背上。

大和尚手中的男孩,此刻正雙手捂著眼睛,一邊喊著爹爹,一邊嗚嗚地哭著。薛正一看,這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愛子薛樺。他不由得心頭一緊,自己回來得匆忙,沒有先找到兒子。不想現在竟然成了敵人手中的人質。

薛正將心一橫,想到自己五個弟子並山莊上上下下五百五十四口全部死於非命。與其委曲求全,不如干脆和慕容裕拼個你死我活,也許能殺死幾個敵人為他們報仇雪恨。

可是他此刻偏偏又想起了妻子死前,反覆囑託自己照顧好一雙兒女。現在薛瑩身受重傷,薛樺又落入敵人之手。如果呈一時英雄,他們必會死於亂戰之中,到那時,自己有何面目去地下見亡妻。

薛正潸然淚下,不禁仰天長嘯一聲,右臂一揮,將烏騅劍扔在地上。

“哈哈哈,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觀之,果真如此。”慕容裕拍著手大笑道。

薛正向慕容裕一指,說道:“慕容裕,你必須發誓饒了我女兒和兒子的性命。我的命,你拿去便是。”

“好!既然薛莊主慨然相贈,我又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罷,慕容裕揚天起誓:“我慕容裕今日在此發誓。我白虹山莊上上下下,若有人動了薛大小姐和薛公子一根汗毛,願死於刀劍之下。”

滿眼的悲涼之中,薛正無奈地點了點頭。

慕容裕說罷轉頭嚮慕容一劍,說道:“一兒,你去把薛大莊主的神功取來吧。”

慕容一劍走到薛正面前,伸出右手五指,蓋在薛正頭頂上。薛正平素行走江湖,江湖上哪個人不是恭恭敬敬,他何時受到過如此奇恥大辱。但是此刻一雙兒女的性命在別人手裡,即使他甩個手就可將眼前的慕容一劍打飛,但他也只能強忍不發作。

薛正雙目緊閉,兩個眉頭猶如一對鼓槌,不住地顫動,頭上豆大的汗珠滴滴落下。

薛瑩見父親渾身戰慄,心裡真真如刀絞一般。但她轉眼一見薛樺正在“憨泰山”手裡嗚嗚地哭泣。也只能癱在地上,無可奈何,只能涕淚縱橫。

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慕容一劍收回抓在薛正頭頂的手。回過頭嚮慕容裕道“父親,薛正的格物功已全部被我吸完了。”

慕容裕雙手一拍,眼睛裡放出希望的光芒,笑著說道:“吾兒一掃天下之日,可待矣。”

慕容一劍一臉興奮地回到慕容裕身邊,彷彿是在學堂裡受了表揚飛奔著回家的孩童。慕容裕一臉憐愛地看著他的兒子,伸出手來不住地撫摸他的頭髮。

薛正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薛瑩掙扎著爬到父親面前,只見薛正臉若黑焦,雙目無神,如靈魂脫殼一般。薛瑩不住地搖著薛正的腿,撕心裂肺地喊著:“父親,父親!”

“慕容裕,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薛正已沒有力氣說出一句連貫的話語。

慕容裕哈哈一笑,向左右道,我們打擾了薛大莊主這麼久,是時候回去了。

“可是,莊主,我們就這麼放了他們嗎?他們可是皇上欽點的死囚,這麼放了他們,恐怕日後成為禍患。”葉無花嚮慕容裕問道。

“可是,你沒聽到我對薛大莊主發的毒誓嗎?難道你讓我食言不成。”

“莊主您剛才說的是我們白虹山莊不殺他們,可沒說莊外的人不可以殺他們。”

“哦?這裡除了他們,難道還有不是白虹山莊的人嗎?”

“莊主,您看七妹身邊的那位,不就不是我們莊裡的人嗎?”

慕容裕看出了葉無花的詭計,斬草除根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剛剛發誓,轉眼便食言,於他臉面有損。好在葉無花出此計策,正好了解他的心頭之患。

慕容裕遂點頭說道:“還是你點子多。好吧,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葉無花從地上拾起一把劍,走到秦玉樓和七堂主面前。舉止親暱地拉過秦玉樓的手,說道:“妹夫,薛瑩這個喪盡天良的女人,就交給你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