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除奸賊天下稱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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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霸、牛飛為了躲避追捕,慌不擇路地一陣亂竄,翻身躲進一處院落。錦衣衛追至院前停下,見門上掛著“東緝事廠”四個大字,杜一楓問道:“石大人,兩個莽夫躲進了東廠,現在該怎麼辦?”京城內務機構以西廠權勢最大,錦衣衛與東廠勢力均衡,難分孰強孰弱,雙方勾心鬥角,積怨已久。石文義思慮片刻:“說不定二人與東廠有瓜葛,進去拿人。”
數十名錦衣衛無端闖入東廠,攪得翻天覆地,卻尋不到袁霸、牛飛的蹤跡,石文義下令收兵。
不等錦衣衛出門,東廠掌刑千戶張銳將人攔住,怒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東廠是什麼地方?你冤枉東廠私藏逃犯,若當真被你搜查出逃犯便也罷了,如今什麼也搜查不出,就想要拍拍屁股離開,談何容易?”
石文義哼了一聲,毫不示弱:“我親眼看見逃犯進了東廠,不是被你藏了起來還能有誰?你若交出逃犯便也罷了,若執意不肯交出,我只能稟明劉公公,治你個窩藏逃犯之罪。”
“哈哈哈……”張銳大笑,隨又怒目:“大膽石文義,你目無法紀,肆意妄為,就是到了皇上那裡,我也有理可說。”
雙方各執一詞,愈爭愈烈,忽拔出刀劍,廝殺起來。石文義搜不出證據,並不佔理,見東廠的人傷了好幾名錦衣衛,便也動了真格,揮刀砍翻數人,直襲張銳。張銳武藝並不出眾,抵擋幾招,便落下風,身上及手臂皆已中刀,由屬下護著退至屋後。
石文義得勢不饒人,殺得東廠節節敗退。這時,從後院跳出一隻黑豹,那黑豹半月不曾餵食,獸性大發,見人便撲咬起來。錦衣衛大驚,接連被黑豹傷了七八人,卻無人敢進,只能眼睜睜看著被咬之人傳來陣陣嚎叫。石文義膽子賊大,趁野獸不備,揮刀迎上,砍在黑豹後臀,復一刀,將黑豹的整個頭顱卸了下來。
須臾,後院追出幾人,卻不是剛剛廝殺的東廠侍衛,見黑豹身首異處,膛目結舌:“這……這是聖上寄養的黑豹,是何人所殺?快去……快去稟報督主……”
石文義聽說皇上有一隻黑豹,甚是鍾愛,想不到就是這隻,情知闖下大禍,只覺腦中鳴響,如五雷轟頂一般。驚悚過後,趕緊帶領錦衣衛離開東廠,將所闖的禍事稟報指揮使楊玉……
過了兩日,相安無事,直到第三日,皇上貼身太監高鳳突然造訪“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楊玉等人出門相迎,恭敬地道:“高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忙將高鳳奉若上賓,坐於尊位,又命僕人端來茶果,小心伺候。
高鳳端起茶杯,用杯蓋劃了劃浮起的茶葉,輕輕吹了口氣,慢條斯理地抿上一口,才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是奉聖上口諭,命你和石文義面見聖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石文義一直不敢言語,小心在邊上候聽。楊玉猜出高鳳是為了黑豹之事傳話,便也不拐彎抹角,小心地向高鳳打聽:“殺死黑豹一事,不知皇上欲治何罪?”
高鳳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難說。”又端茶喝了一口,歇了片刻,才道:“皇上喜歡那隻黑豹子,你是知道的?”楊玉點點頭,高鳳又道:“聽到黑豹子死了,聖上傷心地哭了兩天兩夜……東廠的馬永成因為飼養黑豹子出了差錯,被革職查辦……你們錦衣衛卻是直接殺害黑豹子的兇手……聖上的性子,我也捉摸不定,若高興便罵你幾句,若是不高興了,那就不好說了……”
楊玉、石文義誠惶誠恐地跟著高鳳進了乾清宮,向聖上請安。正德皇帝不哭也不笑,平靜地耍著一隻鸚鵡鳥兒,時而還對鸚鵡吹聲口哨,彷彿不知有人來了,二人便也繼續跪著,冷汗直冒。
高鳳走到皇上身旁,悄聲稟報:“皇上,人已經帶到,該如何發落?”
正德背對著人,竟不轉身,依舊逗著鸚鵡,像是什麼也未發生,正因如此,反而讓楊玉等人更加害怕。等了半盞茶工夫,正德才道:“且問問他們自己。”
高鳳複述聖上的話,指著二人道:“你們先說說,應該給自己治什麼罪?”
楊玉想著,那東廠督主馬永成僅因為飼養黑豹不周,被革職查辦,石文義殺死黑豹,我也難逃干係,遂道:“卑職對下屬教導無方,以致闖下大禍……卑職無顏再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之職,請皇上恩准。”
正德微一轉身,卻是朝著錢寧說道:“錢寧,你去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吧!”
楊玉不憂反喜,叩謝隆恩,高鳳轉又問那石文義:“你呢?”
石文義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活命,便也照著楊玉的話,說道:“卑職也願革職,並去西域再尋一隻黑豹獻給皇上,求皇上恩准。”
且不說此去西域數千里路,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年半載,還保不準石文義一去不復返。正德並不答話,倒是那隻鸚鵡說起話來:“去死、去死……”石文義端地一驚,嚇得不停叩頭,連呼饒命。
錦衣衛及東廠的兵權皆被皇上收繳,恰如劉瑾失去左膀右臂。與此同時,邱重文、李邦武查出吏部左侍郎蔣全買賣官職,貪贓枉法的罪證,並在早朝彈劾。
蔣全起先百般狡辯,只因鐵證如山,才肯認罪。蔣全雖已認罪,卻繳不出貪贓枉法的贓款,即使抄了家底,也不及贓款的十分之一。原來,蔣全買賣官職所得贓款,大部分進獻給了尚書張彩,張彩又將其中部分進獻給了劉瑾。為求活命,左侍郎蔣全只能供出是尚書張彩主使,坦言自己奉命行事。正德龍顏大怒,當庭將吏部尚書及左侍郎打入天牢,秋後問斬。
僅僅數日,正德皇帝在眾人相助之下,剷除錦衣衛楊玉、石文義,另派錢寧接任錦衣衛指揮使;剷除了吏部尚書張彩、左侍郎蔣全,升右侍郎喬忠為尚書;又除去東廠馬永成,由張銳接任東廠。正是樹倒猢猻散,劉瑾大勢已去,其餘依附的大小官員相繼與瑾劃清界限。
內閣大臣李東陽、楊廷和趁機再次彈劾劉瑾,在兩位老臣領頭之下,又有五寺、六科、都察院、詹事府、通政司紛紛彈劾,列舉劉瑾罪證三十餘條……
劉瑾情知死期降至,朝廷之上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文武百官罵道:“爾等之人,十有八九受過我的恩惠,我所犯之罪,你們也難逃干係!”轉又對皇上稟奏:“群臣所列罪證,老奴唯有一條不服。”
正德問:“何罪不服?”
劉瑾答曰:“謀反之罪!”
正德道:“已在你府上搜出袞衣、玉帶,又有許多盔甲、兵刃,證據確鑿,有何狡辯?”
劉瑾極力辯解:“這分明是栽贓陷害!老奴六歲淨身入宮,如今年近花甲,膝下又無子嗣,謀反何益?老奴伺候皇上,凡事盡心盡力,從不敢半點馬虎,對皇上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鑑,絕無謀反可能!”
正德稍加思索,覺得劉瑾之言有理,遂道:“謀反之罪可免,其餘諸罪並罰,足以判你凌遲處死!”
劉瑾伏法後,其黨羽張彩畏罪自殺於獄中,楊玉、石文義、阮秀平、蔣全等人被處斬,馬永成、谷大用、魏彬及眾多官員被削職,又罷廢西廠及內行廠,提拔張銳、喬忠等有功之人,為陳展鵬、梁儲等含冤的忠良平反……文武百官無不對正德皇帝歌頌稱讚,道是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奸黨即除,朝野稱快,國泰民安,四海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