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塵遠其實早有收鄭朝熙為徒的意思,只是前些年鄭朝熙年紀尚幼,骨骼、內臟過於嬌嫩,修煉他這一脈的武學功法為時過早。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鄭朝熙自小所處的環境對其心性影響極大,極易造成偏激陰狠的性格,呂塵遠可不願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收取的唯一的一名弟子是一個冷血毒辣之人。經過這四年的觀察,呂塵遠很滿意,鄭朝熙聰慧卻不自傲,性情堅毅卻不死板,對於軍卒們的捉弄調笑也從不記恨。這些都讓呂塵遠深感寬慰。

既然已經確定了師徒關係,第二日開始,鄭朝熙的習武之路正式開始。

第二日天還沒亮,呂塵遠和鄭朝熙便已來到了軍營外面的曠野上。此時正值秋末,早晚的氣溫還是很低的。鄭朝熙赤裸著上身,下身僅著一條單褲,瑟瑟發抖的站在呂塵遠的身邊。

“昨晚教給你的呼吸口訣可記住了?”

“記住了!”雖然很冷,鄭朝熙還是儘量保持語調穩定。

“那就開始吧。”

呂振遠話音剛落,鄭朝熙便緩步朝著遠方跑去。

呂振遠閒庭信步般的跟在鄭朝熙的身後不遠處,時不時的出言訓斥。

“節奏不對,跑快了,慢一點。”

“不對不對,慢了,再快一點。”

“呼吸的節奏錯了,剛剛那一下應該呼的長一些,把舊氣呼乾淨。”

一炷香後,鄭朝熙癱軟在地,赤裸的上身大汗淋漓,下身的單褲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他蜷縮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喉嚨間發出“呴呴”的聲響。

呂塵遠悠閒地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的打量著癱軟在地的少年。

“還行不行啊?才一炷香的工夫,離一個時辰差著好遠呢!”

“呴...行...還行...呴!”

鄭朝熙掙扎著爬起身來,繼續朝前跑著。

“注意我教你的呼吸口訣,不然傷了肺,以後就別想練武了。”

兩炷香後,鄭朝熙暈倒了。

呂塵遠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鄭朝熙的身體,聽了聽他的呼吸,確定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脫力了。這才將他抱起,扛在肩上,回返軍營。

鄭朝熙醒過來時,發現躺在自己的床上,渾身痠痛,甚至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肺部和氣管裡火辣辣的,好像燃燒著一團火焰。

呂塵遠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笑眯眯的說到。

“醒了!起來把藥喝了吧。”

鄭朝熙想要起身,可是胳膊還是不受控制,努力了半晌,終於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強忍著手臂和胸腔裡傳來的疼痛,坐了起來。

呂塵遠坐在一旁,始終沒有伸手扶他一把的意思,待鄭朝熙憑著意志力自己坐起來後,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

“喝下去,可要拿穩了,這碗藥可是花費了黃都尉不少銀子,不好浪費。”

鄭朝熙伸出右手想去接那藥碗,誰知,右臂剛剛離開床板,左臂便傳來一陣刺痛,不由得一彎,身體便朝後倒去。

呂塵遠也不管他,就是端著藥碗,笑著看著。

鄭朝熙也不氣餒,再一次強撐著身體坐起來,不過這次調整了一下身體的角度,讓左臂正好能夠單獨的支撐起身體,然後強忍著左臂傳來的刺痛,伸出右手去接藥碗。

手指掐住藥碗的邊緣和底部,呂塵遠說了一聲“拿穩嘍。”便鬆開了手掌。

鄭朝熙只覺得看起來輕飄飄的藥碗似有千斤之重,右手無力的墜了下去。呂塵遠穩穩的接住下墜的藥碗,碗中的藥汁沒有分毫灑落。

“我說過,拿穩了。”

呂塵遠的笑容斂去,聲音變得嚴厲。

咬了咬乾裂的嘴唇,鄭朝熙忍著疼痛,將上半身前傾,與大腿平行,這時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待疼痛稍減,他才揚起下巴,用微微隆起的膝蓋將下巴頂住上揚,腿部的劇痛接踵而來,鄭朝熙又是一聲悶哼。

待適應了疼痛後,他才遲緩的伸出空閒出來的雙臂,從呂塵遠的手中接過藥碗。呂塵遠鬆開藥碗的一刻,鄭朝熙的雙臂又要無力的下墜,只聽得鄭朝熙長長的一聲怒喊“啊~!”,雙臂雖然顫抖,卻總算端住了藥碗。

碗中的藥汁隨著雙臂的顫抖而輕輕搖晃,不時會灑出一些。鄭朝熙急促的呼吸著,然後雙手遲緩卻堅定的將藥碗送至面前。

他這時的姿勢及其難受,甚至呼吸都有些費力,但這卻是他此時唯一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喝到藥汁的姿勢。

努力上揚著下巴,將藥碗湊到嘴唇邊,費力的一小口一小口吸嘬碗中的藥汁,他怕自己會被嗆到,這樣的體位喝藥,對於任何人來講都是一件難度極大的事情,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

努力了好一會,終於將碗中的藥汁喝乾淨。喝完以後,才感覺到,原本火辣辣疼痛的氣管和肺部這時已經不那麼疼了,似有一股暖流以小腹為源頭,流向軀體四肢,暖流所過之處,疼痛大為緩解。

鄭朝熙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呂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