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預想中的騎兵衝陣並沒有發生,敵方的騎兵們,在那一員小將的帶領下,不只是繞著自己這邊的重騎跑,也在繞著長槍兵和弓箭兵跑,一邊跑,還一邊朝著長槍兵弓箭兵組成的陣列射著箭矢。

長槍兵和弓箭兵都是布甲,在箭矢的穿透力面前防禦基本是沒有。一共一百零九名布甲士兵,在輕騎們的第一波箭雨下已經陣亡過半。當然,所有的箭矢都是去掉了鐵質的箭頭,改用包裹著石灰粉的小布包代替,射在人的身上不疼,只會留下一團白色的印記,按照之前的約定,身體軀幹部位和頭部有白色印記既視作陣亡,四肢有超過兩處以上的印記,也算作陣亡。陣亡的兵卒不能離場,只能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原地,等待最後輸贏結果的產生。

兩百輕騎邊跑邊射,三輪箭雨過後,林喜旭這邊的一百零九名長槍手和弓箭手宣告全部陣亡。鄭朝熙這邊也有一些騎兵被敵方的箭矢射到,不過因為騎兵的速度快,箭矢的準頭不夠,都沒有射擊到有效的殺傷部位,不算陣亡。

已經追趕至近前的林霄氣的是目呲欲裂,手中的長槊尾端狠狠的敲擊在健馬的屁股上,胯下健馬吃痛,一聲嘶鳴,奔跑的更加迅疾。

“轟轟轟!”

連人帶馬加上盔甲的重量超過了千斤,將近一百之數的重甲騎兵全力衝鋒起來以後,氣勢相當的駭人,似乎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可是對面的兩百輕騎在消滅了長槍手和弓箭兵後,卻並不停留,仍是在繞著重騎兵們奔跑,一邊跑,一邊射出箭矢。

重騎兵盔甲厚實,不怕遠距離弓弩射出的箭矢,硬頂著漫天箭雨,氣勢洶洶的追趕。輕騎兵們似乎也並不在乎自己射出的箭矢是否產生了效果,只是戲耍笨重的狗熊一般,邊跑邊射,邊射邊跑。

林霄此時心中簡直鬱悶的要死,難道這幫混蛋不知道這麼做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和箭矢嗎?這麼遠的距離,箭矢射到盔甲上已是輕飄無力,根本無法產生任何有效的殺傷。可是對方又不跟己方靠近接戰,一旦發覺雙方的距離過於接近,輕騎們便不在射箭,而是專心驅趕馬匹奔跑,待到跑遠了後,再降下速度,慢條斯理的繼續射箭。如此這般,半個時辰後。

“你們這幫懦夫!膽小鬼!你們不配自稱軍人!”

林霄和他的部下們氣的哇哇大叫,可是輕騎們根本就不予理睬,繼續跑,繼續射。漸漸地,林霄感覺到胯下的戰馬速度慢了下來,任他如何驅使都沒有任何的效果,而他身後的重騎們也是跟他一樣的境遇。

“不能再追了!馬力已經到了極限,再跑下去,這些戰馬就要跑廢了。”林霄雖是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讓戰馬停了下來。

“全體結陣!防禦陣型!”

林霄一聲令下,重騎們紛紛依照之前演練過的防禦陣型排列好。重騎因為其自身負重的原因,全力衝鋒的時間不可能太久。這個時候只能讓馬匹停下休息,餵它喝一些鹽水,吃一些混合了生雞蛋的煮熟的豆子補充體力。

見到重騎兵們停止了追擊,鄭朝熙意識到時機已到。一聲令下,身後的輕騎們紛紛策馬上前,在距離重騎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下,兩百輕騎以重騎為中心,呈半弧形列好陣勢,然後將手中的弓弩上好箭矢。

“放!”隨著鄭朝熙的一聲命令,一百九十九支箭矢朝重騎們射了過去。這次不再是拋射,而是平射。五十步的距離,這是弓弩平射時穿透力最強的距離,饒是重騎們的盔甲厚實,也不可能完全避免被射殺的命運,賭的就是一個機率的問題。

“嗖嗖嗖......”

兩百支箭矢攢射,重騎們頓時被一大團白色的煙塵籠罩。然後、第二輪、第三輪!

被石灰嗆得咳嗽聲四下響起,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石灰粉飄進眼睛裡,會灼傷眼睛,重騎們只得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雙眼。可是他們胯下的馬匹那裡受得了這個,再也不聽指揮,朝著沒有石灰粉籠罩的地方跑去。重騎們可是三騎之間用鐵鏈相連,然後騎士與自己的戰馬之間也是銜接固定在一起的,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能夠讓衝鋒時的殺傷力達到最大,而且就算馬上的騎士不幸被流矢射殺,卻不會掉下馬背,在其餘兩騎的控制下,殺傷力也不會有任何減少。

可是在這種時候,這種原本是優勢的設計,卻成了致命的缺陷。戰馬不再聽從指揮私下亂跑,陣勢頓時亂作一團。

“竟然...竟然輸了!”

林喜旭面色鐵青,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城下亂做一團的重騎。

黃裳卻是喜上眉梢,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被笑容抹平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