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狀元樓還有十幾丈就停了下來,兩人正疑惑,就聽車伕說道:“兩位小姐,前面人太多,咱們的馬車走不動了。”

梁婉怡掀起了馬車的簾子看,見酒樓門口圍了一大堆人,都在往酒樓裡凝神張望,她心下好奇,吩咐了隨身的丫鬟銀妝前去打探。

不多時,銀妝回稟道:“小姐,酒樓裡請了京中有名的張快嘴,這會兒正在講李四娘怒打金玉郎的本子,裡面已然坐滿了人,進不去的人就只能站在外邊聽了。”

昌國公府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府第,每逢過節或是家中壽誕,都會請有名的戲班子到府上唱堂戲,時下流行的話本子,梁婉怡也是耳熟能詳。梁婉怡問道:“李四娘怒打金玉郎?這是什麼本子,為何我卻不知?”

銀妝道:“說是昨日新編好的,今日是第一次開講。”

新本子在狀元樓能有這麼高的人氣,那想來是十分精彩了,梁婉怡同林紫蘇笑道:“沒想到一出來,就能聽到新的本子,看來今日是不虛此行了。”

銀妝剛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出人群,唯恐自家小姐一時興起,也要擠著去看熱鬧,囁嚅道:“小姐,這酒樓今日已然沒位置了,咱們明日再來罷,奴婢提前給你訂個雅間。”

看門口候著的人數,梁婉怡也知道今日怕是沒機會進去了,她本就是個隨意的人,當下道:“紫蘇妹妹,這酒樓今日是擠不進去了,咱們暫且回去,明日再來找線索。”

聽說是新出的話本子,林紫蘇心裡升起異樣的預感,她有心聽聽這話本子到底說的是什麼故事,說道:“怡姐姐,勞煩你陪我再等一會兒。”

既然是林紫蘇開口了,梁婉怡也不再多說,陪著林紫蘇靜靜坐在馬車裡,凝神聽酒樓那邊的動靜。

“請問這是昌國公府的馬車嗎?林大小姐可在這馬車中?”一個聲音突然在馬車外響起,緊接著銀妝回道:“兩位小姐都在,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林紫蘇倏地掀開了馬車簾子,兩名黑衣大漢正站在馬車下,一名黑衣大漢見了林紫蘇,抱拳道:“小姐可是林大姑娘?我家主人請姑娘到酒樓上一敘。”林紫蘇問道:“你家主人是敦王殿下,還是徐文韜?”

那黑衣大漢恭敬答道:“小的是永安長公主府的護衛。”

有了兩名凶神惡煞的大漢相護,林紫蘇和梁婉怡順利地進了狀元樓。兩女隨著護衛進了二樓雅間,這是狀元樓最大的雅間,佔了兩間屋子,外間有一張八仙桌供客人喝酒吃茶,裡間是一間臥房,放有一張羅漢床,供客人臨時休憩之用。

徐文韜獨自坐在八仙桌前,眉目間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桌子上擺滿了酒菜,卻分毫未動,他見林紫蘇進了雅間,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的渴望,站了起來,說道:“林大姑娘,梁二姑娘,請兩位就坐。”

徐文韜這下起身有些急,身下的椅子被他推到了一邊,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

梁婉怡與徐文韜也算是熟識,從沒見他如此失態過,笑道:“徐二公子,聽護衛說,你有話要與我們說?”徐文韜想都沒想,直接答道:“我是有話要與林大姑娘說,只是沒想到你們兩個會一齊過來。”

梁婉怡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給了徐文韜一記白眼,氣鼓鼓的坐了下去。

樓下話本方才開講,這話本講的是李家武館的四小姐李四娘,自幼性格豪爽,在大街上遭了紈絝公子金玉郎的調戲,當街將這金玉郎鞭笞了一頓,只是沒想到金玉郎家中勢大,誣告李家盜搶民財,將李家盡數流放邊境。李四娘為洗刷冤屈,在邊境女扮男裝從軍,因殺敵勇猛,得駐邊的王爺賞識,竟一路升至大將軍,最終在王爺的幫助下,扳倒了金家,併成就了大好姻緣。

這故事老套之極,然而藉著近日的傳言,人們卻是聽的津津有味,尤其是說到李四娘當街鞭打金玉郎之時,滿堂盡是叫好之聲。林紫蘇朝梁婉怡擠了擠眼睛,笑道:“我不過是隨意出手,沒想到如此得民心,看來我得感謝這背後之人。”

梁婉怡道:“我的好妹妹,虧你還笑的出來,這要是放在我頭上,愁也愁死了。”

林紫蘇知道梁婉怡是個豁達開朗的性子,若是這等事在她頭上,斷然不會因此發愁。聽她如此說,笑道:“姐姐素來通透,怎麼可能會為這等小事發愁呢?”

徐文韜靜靜地坐在一旁,忽然開口道:“林大姑娘,我有些事需同你說個明白,可否到裡間一敘?”

林紫蘇嘴角微翹,說道:“徐二公子,你故意避著怡姐姐,該不會是想對我圖謀不軌吧?”話雖如此說,她還是站起了身,隨著徐文韜一起進了裡間。

梁婉怡神色黯淡了下去,想囑咐林紫蘇幾句,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進了裡間,徐文韜開門見山道:“林姑娘,我的情況想必你也知曉,我心悅於你,願意娶你為妻。”

徐文韜這話說的簡單直接,林紫蘇不避徐文韜的視線,與他對視片刻,說道:“哦?那就無視我的想法,把我當成你們的賭注?”

徐文韜沒想到她也知道了賭約的事情,漲紅了臉,壓低了聲音道:“一開始我是抱著玩鬧的心思,但此時此刻,我說的話皆是出自真心。”

“小女子無才無德,如今又惹下滿城風雨,徐文韜,你何必執著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