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蘇一飲而盡,只覺這酒如風過梨花,酒雖入腸,依然是唇齒留香,她砸了下粉嫩的嘴唇,說道:“入口有些清淡,又帶著梨花的香味,怡姐姐,方才我喝的是梨花白麼?”

梁婉怡道:“不錯,只是釀的時日有些短,後味還是薄了一些”,說著又給林紫蘇斟了一杯酒,笑道:“你再嘗下這海棠紅。”

兩杯酒下肚,林紫蘇覺得今日的酒入口香甜,與果露無異,當下糾結之心盡去,與梁婉怡接連碰了三大杯酒。

兩人杯來盞去,不知不覺間,林紫蘇臉頰上已然浮現出兩片酡紅的雲彩,她心情大好,站起身來,說道:“怡姐姐,大好春日,咱們賦詩一首如何?”

梁婉怡的酒量甚豪,此時也不過微醺,聽林紫蘇提議作詩,正合她的心意,脆生生答道:“妹妹這個提議好!”當下便命丫鬟取紙筆過來,丫鬟還沒走出多遠,梁婉怡低聲同林紫蘇說道:“妹妹稍候,我去趟淨房。”

梁婉怡和取紙筆的丫鬟剛離了涼亭,花園裡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梁銘泰上午與母親一番爭吵,被甩了一巴掌後,心裡的那口氣就隨之洩了。畢竟母親是後院的當家,輕易得罪不起。他也算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說了些軟話,又聽了母親一個多時辰的教訓,總算是把紅袖給安頓住了。

沒了後院的干擾,梁銘泰想著上午當著林紫蘇的面兒出了醜,須得把自己的面子給挽救回來。在他看來,賭約輸了不要緊,不過是千把兩銀子的事兒,他大公子的面子可絕對不能丟。

因此,須得當著林紫蘇的面兒把事情說清楚,讓林紫蘇知道,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兒,比另外那兩個薄情寡義的傢伙更好。至於林紫蘇選了誰,他有些在乎,這樣一個宜嗔宜喜的美人兒沒機會一親芳澤,未免有些可惜;然而又不太在意,左右自己是昌國公府的大公子,只要面子不丟,日後還怕娶不到夫人嗎?

梁銘泰正在自己的院子裡喝悶酒,聽身邊的小廝說起妹妹和林紫蘇在花園中賞花,就急衝衝的趕了過來。他懼怕父親,而父親對妹妹梁婉怡甚是看重,久而久之,對梁婉怡也就有了些忌憚。

他不敢硬闖妹妹的院子,也不敢打擾妹妹的雅興,遠遠看見只有林紫蘇坐在欄杆旁,對著亭外指指點點,她身旁立著一個侍女,兩人不知說起了什麼,同時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笑聲傳到梁銘泰的耳中,梁銘泰心裡莫名有些發癢,覺得這笑聲就如同羽毛一般,不住地在他的耳朵附近拂過,讓他不由自主的著魔,只想離得更近一些,讓耳朵更舒服一些。趁著梁婉怡不在,他提氣奔到了涼亭下面,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急切道:“林大姑娘,原來你在這裡。”

琥珀橫了梁銘泰一眼,伸手把梁銘泰攔在亭子口,沒有說話。林紫蘇卻是毫無反應,就似沒有聽到一般。

梁銘泰覺著自己也是這府裡的主人,沒必要太客氣,用力推開琥珀的手,踏上一步走進亭子。他提起石桌上的酒壺,朝林紫蘇說道:“林大姑娘,上午多有冒犯,我敬你一杯酒,就當是給你賠罪了。”

琥珀對梁銘泰沒什麼好印象,見他走近自己的小姐,忙走上前去擋在林紫蘇身側。

林紫蘇著實是有些醉,心裡還在想著梁銘泰所說的賠罪是什麼意思,手中的酒杯卻舉了起來。梁銘泰給她斟了一杯酒,她一口飲了下去,朝琥珀嬌笑道:“怡姐姐釀的酒可真不錯,得好好學一下,等回府了咱們也做著試試。”

這一聲笑如同天籟之音,梁銘泰心中一蕩,目光頓時灼熱了起來,近乎貪婪的盯著林紫蘇精緻的小臉。

今日的天氣有些暖,林紫蘇又吃了不少酒,臉頰如玫瑰一般嬌豔,粉白的鼻尖沁出密密的細汗,彷彿花蕊上點綴著晶瑩的露珠。

梁銘泰看的有些痴,他上前一步,笑道:“林姑娘,今日你遠來是客,我再敬你一杯。”他說著又提起了酒壺,林紫蘇把酒杯舉了起來,等著梁銘泰斟酒。

琥珀見梁銘泰的笑殊無恭謹之意,替自家小姐擔心,斥道:“梁大公子請自重!你酒也敬過了,該回去了!”

梁銘泰色心之下有了色膽,對琥珀的警告充耳不聞,他舉著酒壺的手沒動,另外一隻手鬼使神差地往林紫蘇的臉頰上伸了過去。

琥珀在一旁看得真切,伸手朝梁銘泰臉上抓去,怒斥道:“你這個登徒子,離我家小姐遠點!”

登徒子!林紫蘇耳聽得琥珀大聲驚呼,就見一隻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朦朧之間她也沒有多想,握住面前那隻手用力一扭一拉,緊接著一腳踢了出去。這一腳正踢中了梁銘泰的肚子,梁銘泰一聲慘叫,倒退了幾步,頓時跌了個四腳朝天。

遠遠站著的下人們都愣住了,站在一旁的琥珀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紫蘇,叫道:“小姐!你沒事吧!”

林紫蘇本來還有些懵,梁銘泰的慘叫和琥珀的驚呼,倒是讓她醉意驚醒了一大半,她轉頭張望,見梁銘泰掙扎著想要起身,結果沒有站穩,跌了一個馬趴又坐倒在了地上。

有幾個下人見梁銘泰倒地,忙圍上前去,七手八腳地把梁銘泰架了起來。

梁銘泰覺得自己的手腕似是被扭斷了,肚子上被踢中的部位也隱隱作痛。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女人踢成這樣,又是在自家的花園裡,這一下面子肯定是所剩無幾了,想到此處,梁銘泰怒不可遏,甩開扶著他的下人,指著林紫蘇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個不識抬舉的臭丫頭!本公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