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兄弟無心造殺業,餓山豹貪食火穿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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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快來看,院裡進來一隻大狗,好像咱家大黑!”
“別鬧啦,弟弟,咱家大黑前兩天死了,你忘啦!”
“不是,這條比大黑個兒大,沒拴繩兒。”
“哪呢,哪呢,快讓我看看!”
燕山北麓,連綿的大山早被沒膝深的大雪覆蓋,幾十裡不見人煙。山林深處,一座農家小院孤零零的坐落在半山腰上。走進院子,碎石磊成的半人多高的院牆裡,套著三間低矮的石頭房子。
房門是兩塊半新的松木板,上面貼著一對門神,風吹日曬之下,早已經斑駁不堪。粗壯的樺木做成的窗楞上糊著厚厚的牛皮紙,只中間有一小塊玻璃。房頂上壓著大石板,防止野草做的屋頂被大風吹跑。一根泥築的煙筒冒著嫋嫋的炊煙,在空曠衰敗的大山裡顯得格外有生氣。
雙胞胎兄弟方山、方水擠著小腦袋從窗戶中間往外看。一隻油光發亮的山豹站在院子裡,順著窗戶望著兄弟倆,眼神平和。
“哥,咱們把這隻大狗留下來吧。反正大黑死了,咱家缺一條大狗看家。求求你了,你看它多威風啊。”
弟弟搖著哥哥的手,小眼神裡滿是哀求。雖然兩兄弟相差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可是哥哥的地位不容撼動,沒有哥哥的允許,方水的所有小想法都無法實現,搞不好還會被告到父母那,挨頓鞋底。
兩個不滿七歲的孩子,從沒走出過大山,知道拖著大尾巴的是狼,卻從沒見過本就稀少的山豹,自是分不清山豹和大黃狗的區別。半山腰上原來的五六戶人家,幾年間都搬到山下十幾裡外的村子裡了,現在只有他們一戶人家。荒山野嶺,兩個孩子堅定的認為跑到他們家的狗沒拴繩子,沒套項圈,肯定是無主的野狗,留下來喂幾頓骨頭,養熟了就能變成自家的看門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玩伴了。
“對,把他留下給我們看家。可是一會它要是跑了怎麼辦啊,咱們趕緊出去把他抓住吧。”
農村有句老話“七歲八歲沒好雜碎”。七八歲的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半懂事不懂事,整天叨貓逗狗,精力旺盛,無所顧忌。
哥倆跳下火炕,走到外屋伸手就去開門,可是門被死死的鎖住了。這才想起父母下山推碾子前告訴他倆,好好在屋裡玩,千萬不能走出屋去,要不就被大尾巴狼叼走了。看來他們還是不放心,乾脆將門從外面鎖住了。
哥倆沒辦法,轉頭又跳上火炕,再次從窗戶往外看去,還好,他們的“大狗”依然站在院子裡。
“爸媽一會就會回來,只要咱倆留住它,等爸媽回來就能抓住它了。”弟弟還是不死心,望著哥哥認真的說。
“你先看著它,我想想辦法。”哥哥方山轉身又跑到外屋,不知幹什麼去了。
“你留下來跟我們玩好不好,我領你去抓山雞,給你逮家雀吃。對了,我給你取個名吧,你這麼威風,叫將軍好不好。”方水隔著窗戶和他的“大狗”說話,語氣裡盡是哀求。
哥哥方山在外屋轉了一圈,無功而返。轉頭卻看見了放在火盆上的一堆土豆。
“我有辦法了!”方山高興的叫道。
“哥,啥辦法呀?”方水的小眼睛裡閃著光,興奮的問哥哥。
“你真想留住這條大狗?那你得把你的好吃的讓出來。”
弟弟馬上領會的哥哥的意思,沒有一絲猶豫,走到火盆前就開始燒土豆。方山也湊過來,幫著弟弟一起烤。
這些土豆本來是父母留給哥倆的零食,小哥倆一直捨不得吃,放在火盆邊上慢慢烤著,聞著烤土豆的香味就覺得挺知足。土豆堆在火盆邊上,有的已經烤熟,有的半熟,還有的沒烤著,是生的。
挑了個熟透的,方水用火筷子夾著土豆走到窗邊,把窗戶紙索性捅個大窟窿,喊道“將軍,將軍,給你好吃的,別走了行不行?”把鼻子湊到土豆前使勁吸了吸香味,然後往外一送,“大狗”跳起來一口就把土豆吞進了肚子。然後眼巴巴盯著窗戶,等著下一個。
看著“大狗”吃土豆的樣子,可把這哥倆樂壞了,簡直比自己吃還要開心,嘰嘰嘎嘎的笑個不停。兩人開始分工,哥哥負責烤土豆,弟弟負責喂土豆,兩個人忙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時間不長,堆在火盆邊的十幾個土豆就被哥倆送光了,窗外的大狗卻還意猶未盡的樣子。小哥倆再次感覺到了危機,急的團團轉。方水拿著火筷子在火盆裡亂翻,希望能再找個“漏網”土豆。
火筷子扎到盆地,往上一翻,一個圓滾滾的傢伙露了出來。冬天夜長,很多時候一盆炭火堅持不到天亮就會熄滅,所以人們會往火盆底下放上幾個鵝卵石,火滅了,石頭還能保持很長時間的熱度。這個圓滾滾的傢伙就是哥倆的父親放進去的,個頭和土豆差不多,燒的黑不溜秋的,看不出石頭的樣子。
小哥倆哪知道這些,以為又翻出一個土豆,擔心埋在底下沒燒熟,還放在火上又燒了一會,石頭裡面都已經燒紅了,外表卻一點看不出來。
最後一個“土豆”了,小哥倆小心翼翼的用火筷子夾著,一點點蹭到視窗,順著窗戶就送了出去。
再說外面的山豹,大雪封山很長時間了,食物短缺,好幾天沒吃上一口。今天鼓足了勇氣才敢走進這間院子,想找點吃的。一進來就被餵了十幾個熱乎乎的烤土豆,解饞又解餓,一會一個的從窗戶上送出來,吃順了口。聽見窗戶上又有動靜,一個躍起,就將落下的東西吞進口裡。
緊接著就是一陣響徹山谷的淒厲哀嚎!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小哥倆喂完這最後一個土豆,徹底懵了。恐怖悽慘的嚎叫就在身邊,別說是七歲的孩子,就是五大三粗的青年壯漢怕也要嚇的腿軟啊。哥哥抱著嚇的哇哇哭的弟弟,一頭就扎進了厚厚的被子剁裡,拉過幾床大棉被蓋在身上,死死的拽著被子,躲在裡面瑟瑟發抖……..
熱河方家,祖上是前清時期的貝勒爺,滿清皇帝退位,便改了漢姓方。到了方山方水父親方望樓這裡,本還剩兄弟三個,方望山,方望水和方望樓。方家靠著祖上的積蓄和經營,在熱河城裡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戶,經營了很多買賣。
日本人打進熱河那年,害死了方氏一族上下幾十口,霸佔了方家的祖業。兩個哥哥帶著弟弟外出遊玩,才算逃過一劫。於是大哥二哥都參加了抗日隊伍,為了給方家留個香火,兩個哥哥變賣了剩下的所有產業,將懵懂年幼的方望樓連同變賣得來的黃金光洋一同送到這山中遠房親戚家。
這遠房親戚倒也對方望樓不錯,把方望樓當成親生的一樣對待。再加上方望山、方望水兄弟倆送來的那大筆錢,方望樓童年的日子過得還是很好的,算的上是富貴生活了。只是到方望樓剛要成年的時候,撫養他的養父母先後去世。養父母的幾個親生子女爭奪家產,全然不顧多年親情和當年方家送來的大筆財富,竟把方望樓趕了出來。
方望樓孤苦無依,只得孤身住在山中。靠著鄉親們的幫襯,蓋了間草房,算是有個容身之所。
好在方望樓比較勤快,山上又有的是無主的空地,篳路藍縷的方望樓就一小片一小片的整理開荒,硬是在亂石叢生的山間種出了莊稼。
老話說,人窮輩分高。年近四十的時候,方望樓靠著自己的勤勞和艱辛,開荒出足夠養活一家子的土地,也有了些餘糧,這才敢託人說媒。
二三十歲的時候,方望樓連養活自己都難,就算有媒人上門,他也不敢應承娶親的事。到了這個年紀,再想娶妻成家,年齡又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