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查過了,你的故鄉並未有佛郎機人長住,而你在17歲之前也未曾離開過家鄉。試問,你是何時、向何人習得此技?”王一鶚逼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蘇昊已經向不同的人解釋過許多次了,雖然每一次都無法讓人信服,但他一口咬定了就是這個答案,別人也拿他沒轍。這一回,面對王一鶚的質問,蘇昊仍然是這樣的回答:

“蘇昊只是向一名過路的佛郎機傳教士學過三天,有些東西,是蘇昊事後自己悟出來的。”蘇昊答道。

王一鶚道:“蘇昊,你以為這種說辭能讓人相信嗎?”

蘇昊平靜地答道:“尚書大人信與不信,卑職無法左右,但卑職的這個解釋,是最為合理的。”

“呵呵,這個回答倒也有趣。”王一鶚臉上的笑容似乎出現了一些暖意,他點點頭道:“的確,這個解釋是最為合理的,否則就只能推之以鬼神之事了,而鬼神之事,本官是一向不信的。”

“大人英明。”蘇昊依然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王一鶚擺擺手,道:“好了,蘇昊、陳道,你們都坐下吧,咱們隨便聊聊。”

陳道和蘇昊分別落座,不過,在尚書面前,兩個人都沒敢太過放鬆,只是用一點屁股沾著椅子,身體坐得筆直。

“蘇昊啊,這一次兵部把你的勘輿營升為千戶所,授你千戶之職,你可知是為什麼嗎?”王一鶚開門見山地問道。

蘇昊道:“卑職以為,兵部的意思,是給卑職以更大的權力,希望卑職能夠多培養出一些勘測人才,以便未來用於測繪全國的地圖。”

王一鶚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蘇昊,這支隊伍是屬於兵部的,不是誰的私產。勘輿營培養出來的人才,日後是要調往其他地方聽用的,你明白嗎?”

“卑職明白。”蘇昊說道。

王一鶚又說道:“不過,王次輔也向某家打過招呼了,說皇上的意思,是想讓你到淮安之後有些自己的人可用,不至於人單勢孤,這一點,某家也是明白的。勘輿營到淮安之後,除非是兵部下令,否則只聽你一人調遣……這是我答應過王次輔的。”

“卑職明白。”蘇昊還是這句話。

“改之啊,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某家希望你能夠認清大局,不要被一些蠅頭之利迷住了眼睛。皇上器重你,王次輔也器重你,你要盡心當差,萬萬不可恃寵而驕,走錯了路。”王一鶚用語重心長的口氣地說道。

“卑職多謝尚書大人的指教。”蘇昊趕緊連聲稱謝,王一鶚這番話,也算是對年輕人的愛護了,不管是真是假,蘇昊還是得領這個人情的。

“你既是已經領了千戶的告身,就是我兵部的人了,怎麼樣,有什麼需要兵部給你做的事情沒有?”王一鶚問道。

蘇昊早就在等著王一鶚這一問了,他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卑職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尚書大人應允。”

“什麼事情?”王一鶚有些意外,他問蘇昊有什麼需要讓兵部做的事情,只是例行的客套而已,誰知蘇昊還真的順竿爬,要求他辦事了。王一鶚是一部的尚書,哪有替一個千戶辦事的道理,對於蘇昊這句話,他隱隱有些不悅了。

蘇昊道:“卑職的請求,其實也很簡單。卑職希望,能夠把老兵徐光祖派到我營中任職。卑職此去淮安,勘輿營隸屬於淮安衛,卻又不聽淮安衛的調遣,未來各種摩擦在所難免。卑職對於軍中之事一竅不通,所以希望徐老兵能夠助卑職一臂之力。”

“你的要求,就是想要徐老頭去幫你?”王一鶚笑了,心裡對蘇昊卻多了幾分欣賞。

換成其他人,有皇帝和內閣次輔撐腰,又有可以不聽淮安衛調遣的特權,肯定是尾巴翹到天上去了。而蘇昊卻能想到要協調與淮安衛的關係,還相中了老兵徐光祖作為助手,這份眼光是頗為難得的。

王一鶚欣賞蘇昊的另一個原因,在於徐光祖一向是一個倔老頭,尤其對年輕官員和軍將頗為不屑。從蘇昊想要徐光祖去幫忙這一點,可以看出蘇昊與徐光祖應當是混得相當不錯了,能夠做到這一點,也說明蘇昊的為人是不錯的。

“此事某家倒是可以允你,只是不知這徐老兵願不願意跟你去淮安吃長魚。實不相瞞,王某雖然是兵部尚書,但這個老兵,我可指揮不動哦。”王一鶚呵呵笑著說道。

蘇昊也笑道:“王尚書不必擔心,只要您答應就行,徐叔那邊,卑職自會跟他說。”

“允了,允了。你能把這個徐老頭弄走,也算是給兵部積了善了,這兵部的人,誰不煩他?”王一鶚揮著手說道,他嘴裡說著大家都煩徐光祖,臉上卻是掛著笑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