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怎麼回事?”蘇昊當然知道張雲龍演的是什麼戲,不過還是要配合他演下去。

張雲龍道:“蘇守備,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借什麼借,有什麼事就當著杜同知的面說出來,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嗎?”蘇昊惱火道。

張雲龍拼命點頭,待蘇昊呵斥完,他才訥訥地說道:“蘇守備,不是末將不想說,實在是不敢說啊。”

“何事,說出來,本守備替你做主。”蘇昊道。

張雲龍道:“蘇守備有所不知,我們這幾日審問賭坊裡的夥計,得到一個訊息,說賭坊掌櫃徐仁第有個表哥……”

“不就是說譚知縣嗎?這事有什麼了不起的。雖說我大明官員從不徇私,表哥不表哥的,根本無礙公平斷案。但為了避免嫌疑,劉知府已經下令讓譚知縣迴避此案,所以才派了杜同知過來的。”蘇昊說道。

“不是這個表哥,是……另有一個表哥。”張雲龍說道。

“怎麼又出來一個表哥?”蘇昊驚問道。

張雲龍道:“嗯,據說徐仁第的母親有很多兄弟姐妹,他父親也有四五個姐妹,所以表哥眾多,也是情理之中。”

“這都是什麼破事。”蘇昊道,“就算他有很多表哥,與杜同知又有何干?”

張雲龍低聲道:“徐仁第的一個表哥,恰好就是杜大人。”

張雲龍這話,雖然是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但又正好能夠被杜惟明聽見。杜惟明聞聽此言,不禁怒火中燒,厲聲喝道:“胡說八道,本官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表弟了!”

譚以中是徐仁第的表哥,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蘇昊當初把一點提出來的時候,劉其昌也無話可說。但說杜惟明也是徐仁第的表哥,那就純粹是胡扯了,杜惟明自己還能不知道有沒有這樣一個表弟?他在轎子裡顛簸了三天趕到羅山來,居然被這樣一個子虛烏有的理由攔在賭坊門外,這如何能夠不讓他怒氣沖天。

“杜大人息怒,末將這裡有徐仁第的親筆供狀。”張雲龍說著,不知從哪又摸出來一份供狀,拿在手上,等著杜惟明來討要。

杜惟明氣得渾身發抖,他既沒有伸手去拿供狀,也沒有想出如何斥責張雲龍。他知道,這份供狀上寫的內容,肯定正如張雲龍說的那樣,他再看一遍也是枉然。徐仁第現在已經落到了勘輿營手上,勘輿營要他出具一份假證詞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蘇昊一路上裝出與他精誠合作的樣子,臨了卻在這裡設了個局等著他,這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這這這,這分明就是胡說嘛!”譚以中在後面跳起來了,他自己的確徐仁第的表哥,徐仁第也就是因為他在這裡當官,才千里迢迢跑到羅山來開賭坊的。但自己和杜惟明並非同鄉,哪有這樣一門拐彎的親戚啊。

“好你個……本官令你馬上讓開路,讓我去與那徐仁第當面對質!”杜惟明用手指著張雲龍,大聲地喊道。

“這……”張雲龍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讓本官過去!”杜惟明索性伸出手,一把把張雲龍撥拉開來,抬腳就要往賭坊裡走。

張雲龍身高體壯,根本不是杜惟明隨便能夠推開的。不過,在杜惟明推他的時候,他還是順勢讓出了路。杜惟明剛想往前走,兩名勘輿營士兵從兩邊夾擊過來,只聽“倉鋃”一聲,兩支長矛交叉著攔在杜惟明的面前,把他嚇了個好歹。

“你你你……你們敢如此對待朝廷命官!”杜惟明大聲吼道。

兩名士兵面沉如水,不為所動。杜惟明又把頭轉向了蘇昊,喝道:“蘇學士,你這是何意!莫非你想與我汝寧府全體官吏為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