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帶著寧欣彤下車。

別墅只有客廳的燈亮著,如同孤島上的燈塔,清冷孤僻。

她好奇,別墅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某個不合群的家族少爺?

身患難言之隱的怪人?

思索中,客廳門被推開。

一張精緻又熟悉的臉驚得寧歆彤一怔。

那張臉堪稱完美,燈光下,微微發亮的眼眸深如星辰,只是病態的白皙略煞風景。

他的五官堆砌在恰好的位置,使她這個經常開刀動骨的外科醫生都有些訝然。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這個男人骨相、皮相都是一流。

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他明明……

中年人恭敬地看著平躺在輪椅上的人:“少爺,寧院長到了。”

“賀叔你先去忙。”他調整輪椅角度,盡力讓自己平視寧歆彤。

“不用那麼吃驚。”

男人默了三秒:“我沒死。”

寧歆彤滿肚子的疑問在聽到這三個字慢慢消解,但另一種情緒逐漸升騰。

顧瑾修沒死。

可笑的是,她作為主刀醫生一點痕跡都沒發現。

寧歆彤牙關用力:“裝的?”

顧瑾修微微點頭。

猜到應該和杜明嵐有關,寧歆彤想知道全部:“為什麼?”

“還不能說。”

“不能說?”寧歆彤呼吸加重,帶著責問開口:“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裝死!”

“偏要……偏要……”

問到這裡,她的餘音軟了下來。

對面是個通透的人。

顧瑾修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他並不能掌控一切,尤其是在手術時的麻醉狀態下。

動了動淺薄的唇,痛苦襲來,他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下:“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

聽到父親兩個字,寧歆彤心一抽。

那個人死了,她都沒來得及悲傷。

之前她一直把這件事丟在腦後,現在被提起,情緒就像是洪水決堤,開了道口子就再也壓制不住。

身體一點點變涼,寧歆彤下意識背對顧瑾修。

她抽泣的聲音很小,捂住眼睛的指縫裡不斷滲出淚水。

顧瑾修自覺沒去打擾,閉上眼睛等待起來。

他的臉越發蒼白,麻藥的藥效逐漸褪去,來自肌膚的疼痛像是在宣告,提醒著顧瑾修自己是個剛動過手術的病人。

沉默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