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鵬,快來,我有事與你商議。”

二人來到書房,坐下,等家人端上熱羹後,李玉林壓低著聲音說:

“飛鵬,此事已經失控,今日與內官左使張一銘遭遇,從他那得了些資訊,怕是情況有變”。

“世伯,張一銘怎麼來了?他在內官中位高權重,深得太監令無舌器重,據說連蓮花神功都傳了他不少。”

“不錯,方才這張一銘確實顯露了蓮花神功,今日隨我前去的都是原來軍中退下來的好手,帶頭的是我從河湟帶回來的校尉艾老虎”。

“可是那個赤手空拳降服老虎的搏虎都尉?”

“不錯,而且,濟爾格也去了!”

“有精靈弓手在,足以對付他了吧?世伯,張一銘他?”

“被他偷襲害了兩人,濟爾格突襲射中他右肩,不過蓮花神功很是高明,讓他從容退走,他臨走時說些事,怕是可信度很高!”

李玉林詳細的跟秦飛鵬說了起來,越說二人的眉頭皺的越緊。

秦飛鵬聽了前後詳情,琢磨半天問道:“世伯,此中關鍵就是巧奴兒和子川這個孩子,如若不是內官設計的陰謀,可那逆天之子的說法何其荒唐!”

李玉林嘆了口氣:“當年嫣然未婚先孕,待我知道時已無挽救之法,只能生下來,那日生產,穩婆乃從遠處找來,不知詳情,她接生完成曾恭喜我,說誕下男丁,滿室異香,手握碧血,見風化為黃玉,並且拿了一塊似玉非玉的東西給我看,直說是天降祥瑞,無知愚婦,想是貪圖賞賜罷了!”

“我一生篤信文教,只聽聖人之言,心中無鬼神之說,自然不信,原本以為是你文耀兄為了保嫣然和孩子性命收買了穩婆,又找來古怪的黃玉騙我。要知道,文耀資質平庸,卻經常耍些小聰明,所以我才不讓他出仕。當時我還斥責於他,他自小怕我,訥訥不能言,此時想來,難道穩婆說的是真的!”

秦飛鵬提高聲音:“是了,巧奴兒自小規矩乖巧,又怎能,又怎能與他人珠胎暗結!”

“那張乘風是黃老聖人一脈專修星象吉凶的觀天派,歷來是王駕尊崇的一支,這觀星樞機處便是專門為他們所設,其言論信眾頗多,那田一博又是他的長輩,想來道法精深,怕是子川這孩子的出身確有玄機啊!”

說道此時李玉林停下來,面色沉重。

秦飛鵬想了想,做出一個決定:“世伯,小侄久在軍中,不通政事,今日久久不能睡下,一直在想,這家國大事自有您及我父親還有其他諸閥族長商議擔當,於我於嫣然於那個孩子有何干系,什麼逆天之子,他黃老一脈幾個算命的就能定人命運麼?還不是內官欲爭霸朝中勢力而已。”

他說到這情緒更激動了:“世伯,這麼些年,我不曾忘記巧奴兒,我求世伯無論如何保巧奴兒和那個孩子性命,我深悔這麼多年只知鬱悶傷感,卻從未替她們母子做些什麼,大丈夫當活的任性瀟灑!其他的我不會,若需要衝鋒陷陣,難道我秦家的馬朔不曾威震天下麼!”

李玉林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底慚愧之意油然而生,曾幾何時自己也曾熱血澎湃指點江山,也曾面斥宵小,上代順王陳彥也贊過,稱為大膽書生!而今宦海沉浮難道只曉得家族利益麼,第一次他對宦黨與門閥之間的黨閥之爭產生了些許疑惑。

“好!此乃門閥與內官之爭鬥,雙方僵持已久,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過,也未嘗不是破局之時,飛鵬,誅閥早有默契,一處動手其他必然相應,老夫聊發少年狂,今日便與他鬥個你死我活,你需記得,此事你不可參與,我想最後的戰場必然是在朝堂之上,你父親讓你用他的將旗乃是緊急之時的權宜之計,也是秦李兩家的私誼,你秦家身為王駕家臣,實在不宜深入。”

“那我做什麼?”

“那張一銘統領奉恩校尉,手上又有詔令,必然不會是孤身一人,很快,可能天亮之後就會來府上發難。此事關鍵在嫣然與子川身上,我要你保二人平安,若此間事不可為,你立時將二人送往河湟嫣然姑母處,請她姑父河湟郡主簿崔烈庇護,我讓艾老虎和濟爾格隨你同行”。

秦飛鵬大聲應下,他自小就愛慕李嫣然,此時知道李玉林將心愛之人託付給他,心中開心的很,又加上他父親三十歲才有了他這個兒子,從十歲就帶在身邊教導,聽慣了軍中熱血傳奇,卻拘在神策軍中,從未經歷戰陣,此時彷彿即將出徵一般,熱血沸騰。

李玉林拍拍秦飛鵬的肩膀:“你父親與我相交數十年,當年我做安撫使,綏靖山越化外之民,你父親入軍中磨練,為護軍校尉。我們曾困於大澤,十數日方得營救,那時起,我二人便生死與共,互為援手。今日,我也將嫣然及子川託付給你,務必周旋,子川那孩子,實在是聰慧有膽略,不管是逆天之子還是穩婆說的天降祥瑞,將來說不得會有一番成就,哪怕是碌碌無為,也算我這個外祖彌補這六年的不聞不問了吧!”

二人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因為是內書房,來人在園子門外便停下,大聲說道:“報,有緊急事,請家主准入!”

“進!“李玉林沉聲說道。

秦飛鵬意欲迴避,被李玉林摁住。

來人進了書房正是搏虎都尉艾老虎,他出身微末,李玉林太守任上愛其勇猛且忠誠,此後便收在身邊,跟隨至今。

艾老虎見秦飛鵬沒有迴避,知道是家主默許的便行禮說道:“老爺門外來了諸多官兵,看服色是奉恩校尉,當先一人,持王駕節鉞,張一銘立在下首,要老爺開中門接詔令。”

李玉林心中一驚,王駕節鉞那就是如王駕親臨了,這來勢洶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