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之中何時說過這些東西?學問就是學問,竟然和因果迴圈扯上關係,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我覺得理學是出現了問題,從一開始目標就錯了……”

方孝孺就好像不是理學門徒一樣,聽著陳松說的這些話還不停的點頭,表現出認同的樣子。

看著方孝孺的反應,陳松心裡滿是納悶。

“陳大人說的不錯,理學已經誤入歧途,和佛道扯上關係,將先賢的學問全都糟蹋盡了。

人就是人,事就是事,這兩者之間並沒有必然的關係。可是現在的理學呢,在做某件事之前要先問心,要先問理。

這不是扯的嗎?這不就是佛家那一套嗎?我更傾向於性惡論,人不是朱馬狗羊,所以就必須要用律法將人的行為規定死。

講究道德確實沒有錯,可如果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道德上面,是要出大事的。

從古到今那些造反的,可沒有講過什麼道德……”

陳松呆呆的看著方孝孺,心中除了驚駭再無其他。

“這是方孝孺嗎?這是理學門徒嗎?怎麼罵起理學來?比我還要狠?這人也太激進了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比我還要激進!”陳松心裡滿是感慨。

方孝孺越說越興奮,他直接站了起來,右手拍打著椅子扶手,道:“現在的理學都成了什麼樣,一個個的什麼存天理滅人慾!

這說法就是在扯淡,人的慾望是與生俱來的,如何能滅?與其歸咎於個人,還不如放在外力,用律法將這些行為規定死……”

好傢伙,如果不是確定方孝孺就是理學門徒,陳松還以為他是法家的。

兩人就這樣坐在大廳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松從後世而來,帶著很多後世的想法,而這些想法放在方孝孺這裡,便是開天闢地破天荒的。

就像是乾燥的海綿一樣,方孝孺想盡一切辦法從陳松的嘴裡套著這些從來沒有聽過的知識。

一直說到太陽落了西山,方孝孺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陳松站在大門口,看著逐漸遠去的方孝孺,一臉感慨。

“剛才和這傢伙說了那麼多,怎麼感覺這個貨的終極目標是給皇帝上個套,給皇帝立個法,把皇帝的權利框死?

而且這傢伙對待士紳讀書人,怎麼感覺有我的風格?竟然還說官紳一體納糧這事是個好事兒,你是士紳也是讀書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不可思議!”

陳松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方孝孺,這個傢伙的某些說法,說起來確實對陳松的胃口。

“看你這個樣子,說不定真的還能把你給拐過來!”陳松心裡這樣想著。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距離會試之日也一天一天的接近,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暖和。

秦淮河兩岸的那些勾欄瓦舍,最近這段時間幾乎賓朋滿座,生意比以往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秦淮河的下游,每至日出時刻,總能看到河面上飄蕩著一層淡淡的胭脂。

溫柔鄉固然舒服,可對於這些學子來說,前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千里搏功名,怎能戀紅塵?

會試之日準時而來,全天下的學子齊聚應天府!

可是,這些學子數量最多的便是南方人,大部分來自於直隸湖廣江浙一帶,至於北方的學子,數量少的可憐。

燈下總是黑的,這個情況被禮部那些人選擇性的忽視,禮部上上下下全都為了這次會試忙碌著。

會試的這幾天,陳松要麼去學堂上課,要麼就和方孝孺交談。

方孝孺幾乎一有時間就來陳松這裡,非常的勤快。

會試終於結束,距離放榜之日還有一段時間,應天府的這些學子們,放肆的發洩著學習的壓力。

秦淮河兩岸的生意又好上了很多。

對於這次會試,陳松沒有過多的注意,反正這事和陳松又沒有什麼關係,管他那麼多幹什麼?

一場風暴正在聚集,剛剛開始的科舉,又要鬧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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