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想著都是自己人,也就沒刻意隱瞞什麼,直言不諱,“傅清,我聽說最近皇阿瑪在給你安排婚事?”

話音才落,蘇玉珊那邊驚撥出聲,“啊”

“怎麼了?”弘曆立時轉身,卻見蘇玉珊的手背和衣裙上灑了茶水,即刻拿巾帕為蘇玉珊輕輕擦拭著,心疼詢問,“是不是很疼?”

蘇玉珊忍痛搖了搖頭,“還好,這茶並不滾燙,是溫熱的,不嚴重,我沒事。”

“那她也不該大意,萬一是滾水,後果不堪設想!”斜了那丫鬟一眼,弘曆厲聲呵責,“你怎麼回事?怎麼伺候格格的?”

端茶的丫鬟嚇得趕忙跪於地面,“是奴婢愚鈍,還請四爺和格格責罰。”

這丫鬟是弘曆撥給她的,今日常月家中有事,請休一日,是以蘇玉珊才會讓這個小丫鬟跟在身邊伺候,未料她竟如此大意。

弘曆打算嚴懲,蘇玉珊瞧這丫鬟瑟瑟發抖,嚇得小臉兒煞白,心生不忍,主動替她攬責,

“實則不怪她,是我一時走神,沒接好。”

方才弘晝正在說傅清的婚事,她正好就走神了,這麼巧合的嗎?

弘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默了半晌,終是沒再追究,繼續拿巾帕將她手指上的茶漬擦乾淨。

儘管他沒吭聲,可蘇玉珊總覺得他的神情不太對勁,默默回想著自己的話,前後一聯想,她才恍然大悟,他該不會以為她是因為傅清而走神吧?

她很想告訴他,事情並非他想的那樣,可是話已出口,她若再改口,豈不是又把這小丫鬟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顧忌後果,蘇玉珊終是沒當著眾人的面兒解釋,省得越描越黑。

自打有孕之後,她很愛吃酸食,瞄見桌上有杏脯,她便拈了一個,細細品嚐,這杏脯酸甜適中,正合她的口味,她一邊細嚼慢嚥,一邊看著臺上的青衣,沒太注意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傅清的目光始終未敢移向她,但他心底終究難以平靜。

他明知自己與蘇玉珊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明知自己不該惦念妹夫的女人,可當午夜夢迴時,他還是會被美夢所惑。

夢見她立在田間,秋風吹亂她的鬢髮,而她緩緩回眸,笑容莞爾,“傅清,你回來了……”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光陰能夠停留在那一段歲月。

他沒有進京,沒有找到家人,沒有見過四爺,沒有看到那副畫,也就不會知曉她的身份,不會將她帶回京來。

兩人依舊留在鄉下,她不會再見到弘曆,也許時日一久,她能慢慢接受他也說不定。

然而人生沒有假如,他終是回了家,而她也恢復了原來的身份,兩人相向而行,越走越遠,他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卻不曾想,今日竟會在此遇見她。說好的要放下,學會接受現實,可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他還是陣腳大亂,漣漪叢生,到底意難平。

弘晝一向愛說話,整個雅間只有他一人說個不停,瓜子都佔不住他那張嘴,此刻他又忍不住好奇,繼續閒聊,

“我聽說皇上有意將我皇叔怡親王的女兒許給你,但你拒絕了,卻是為何?難不成你是因為你的心上人才拒絕的?”

原本弘曆也在聽戲,一聽說傅清拒婚,當即轉頭望向傅清,但看他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