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沒詢問過,她還以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的,他今日突然問起卻是為何?難道他已經聽說了什麼?

猶記得她臨進城門之前,傅清與她說過,他並未告訴弘曆關於她的事,但他是怎麼知曉她的身份的呢?當時事出突然,她根本來不及追問這個細節。

她只知道傅清見過弘曆,卻不知他二人見面時究竟說過什麼。

這幾日她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弘曆若是問起,她該如何作答?

若說自個兒出了城,那麼遠在城外的她怎會聽說嘉鳳之事?是聽誰所說,那人為何要特地告訴她?若說住在城內,那麼她到底住在哪裡,弘曆肯定會追問到底,甚至會派人去探查真假。

撒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需要無數的謊言去圓,一旦有一句說漏嘴,弘曆對她的疑心會更重。

更重要的是,她不確定此時的弘曆是否已經知曉真相,在故意試探她。

與其冒險撒謊,心驚膽戰,惹他起疑,倒不如直接說實話省心。

思及此,蘇玉珊沒再猶疑,將自個兒離城之後所發生之事大致複述了一遍,當然,她沒提自個兒準備喝打胎藥一事,直接略過了這一段,

“後來清和進京賣獵物,無意中找到了自己的父母,還得知了我的身份,恰巧那時嘉鳳出事,他便告訴了我。”

清和失憶?傅清也失憶,那麼她口中的清和,應該就是傅清!

眸眼微眯,弘曆調整呼吸,頓了片刻才問,“你可知,清和是什麼人?”

點了點頭,蘇玉珊道:“臨走前聽他說過,他好似是富察家的人。”

果然是傅清!所有的疑問盡數解開,傅清一早就認識玉珊,那日見到畫像時他為何只字不提?弘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緊盯著蘇玉珊,呼吸漸沉,一雙墨瞳滿是探究,

“如此巧合之事,為何從未聽你提過?”

他的面上並無一絲驚詫,異常平靜,蘇玉珊越發肯定,弘曆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如若事先不知情,他不可能如此鎮定。

此時的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撒謊,否則等待她的怕會是另一種命運。

既已道出實話,她便沒什麼可擔憂的,坦然答道:“您又沒問過,我離京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何苦提那些惹你不快。”

她答得從容,滴水不漏,弘曆也想信她,將這當成是一場巧合,可那方巾帕,又當如何解釋?

“你們孤男寡女相處那麼久,傅清對你……不會有什麼旖唸吧?”

他的語氣很輕鬆,像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可蘇玉珊分明看出他的眸中精光畢現,夾雜著幾分試探。

蘇玉珊心神俱亂,其他的事都能交代,唯獨此事不能,她不能害傅清!

努力的剋制著內心的惶恐,她強自鎮定,佯裝窘怯,羞聲嗔怪,“什麼孤男寡女,四爺沒有仔細聽我說話嗎?那院子裡還住著劉大娘和雲芳姑娘呢!”

抬指輕撫她因窘迫而泛紅的面頰,弘曆陰聲怪氣地輕嘆道:“可你姿容出眾,男人見了,難保不會生妄念。”

“打從我到那兒起,她們都知道我懷著孩子,是有主兒的,他又豈會對我有想法?四爺您也太抬舉我了。”

“是嗎?”弘曆散漫抬眼,面上並無怒意,目光卻似掠過荒寂原野的凌厲寒風,如鋒刀似的刮過她面頰,涼意徹骨,

“那他為何藏著你的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