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乙說:“這樣啊,那等明兒俺去跟村長說說去。”

陳玄策說:“還等明天干什麼,跟這做了半天,身子都僵了,活動活動,正好去村長家。”

少年們起身,拍拍身後沾的雪,大搖大擺地向村中央走去。

村子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幾棵白花花的樹立在四周,林晨還發現幾個上面落了層雪的鞦韆。天暖的時候,老人們搬著板凳坐在這裡聊聊往事,旁邊有幾個小孩一會追逐打鬧,也有些幹完農活來這裡歇歇的男人女人們,熱鬧而又一片祥和。到了夏天,晚上偶爾還會有戲班子來表演。只不過現在大冬天的,人人都想趴在溫暖的被窩裡,動都不想動。

村長家就在空地的旁邊,正對大門的是堂屋,右邊是廚房和賬房,左邊是雜物間和養牛的棚子。村裡的房子大都這樣,簡簡單單的足夠。

陳勁松穿過大門,直接跑到棚子邊,拍了拍正低頭咀嚼的老黃牛,衝著它叫道:“哞~”

老黃牛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仍砸吧著嘴,瞅了陳勁松一眼,也“哞”了一聲,然後這倆傢伙就大眼對小眼地互相說起了牛話,但陳勁松肯定是在瞎嚷嚷,老牛也跟著瞎叫起來。少年們看著他們,笑呵呵的。

“誰啊!幹啥啊!”一個小老頭從賬房裡鑽了出來,走近了點仔細地看了看,說:“我當是誰呢,這不勁松嗎?”

陳勁松轉身,笑道:“嘿,村長老頭爺爺,身體咋樣啊?吃得好嗎?穿得舒服嗎?腿腳還靈便嗎?老眼還昏花嗎?”

村長老頭爺爺,陳勁松對村長的獨特叫法,據他所說,這是尊敬的玩笑,村長也樂呵呵地接受了這個叫法,沒去糾正這彆扭的稱呼。

村長招呼著眾人進屋,說:“都挺好都挺好,你們別擱這兒站著了,快進屋吧,怪冷的。”

賬房裡就放了張大圓桌子,邊上圍了一圈凳子,中間擺了個小火爐,村長招呼眾人坐下,往爐子里加了些木炭,搓了搓手,一人給一個水杯,倒上熱水,笑道:“你們咋有空來看俺這老東西呢?”

陳勁松做作地說道:“當然是想您老人家了。”

村長說:“老母豬能上天了。”

眾人鬨笑一片,陳勁松問:“阿婆在家嗎?身體可好呢?”

村長說:“她啊,又去串門了,你說這大冷天的。”

陳勁松說:“這不說明阿婆的身體還很好嘛。我們哥幾個來也沒別的事,就是啊,跟您說啊,這個玄策呢,他愛靜,要是有一群人去找他啊,會讓他怪不自在的。”

村長一拍大腿,說:“你這孩子是不是給凍著了,說個話拐這麼多彎,不就是不讓我們這群老東西去打擾他嘛。”

陳勁松解釋道:“您老可別誤會了,玄策呢,他給村裡出了點子啊,就沒想著您們去感謝他。他這人就這臭脾氣,挺不樂意有人拜訪他的。您們要是去了,就算說著是感謝的,他也說不準心裡有點不舒服呢。”

村長點了點頭說:“這樣啊,俺曉得了,那我們就不去了,寫封感謝信再送些禮,這樣行不行?”

陳勁松說:“送禮什麼的倒不用了,等來年秋收的時候,我拉著玄策去村裡的果園逛一圈,不給趕出來就行。”

村長大笑道:“說的什麼話,有誰進去了給趕出來過?就這麼地俺可過意不去,回頭再挑些東西給你們送去。”

陳勁松說:“那就送些果子去。”

村長笑罵道:“你這孩子真是鑽果子堆裡去了。人要來玩玩兒,果子也管夠,剩下的我們自己拿主意,別老念想著你的果子了。”

陳勁松笑道:“那我不多嘴了,全看您們的意思了。”

眾人圍著火爐又閒聊了一陣,天色漸晚,少年們起身準備告辭。

村長勸道:“天都快黑了,就跟這吃吧,你們阿婆快把飯給做好了。”

陳勁松一臉真誠,“村長老頭爺爺,我也挺想吃阿婆做的飯的,但今兒個可不行。家裡的姐姐還在等我們吃飯呢,今個我們可是偷跑出來的,都沒跟她說一聲,要是太晚回去,怪讓她擔心的。”

少年甲笑道:“村長爺爺,阿婆出去串門可沒回來呢,跟我們還說這些虛話幹啥呢,該蹭飯的時候,我們一頓也不會少的。”

村長笑著搖搖頭說:“也是跟隔壁村的那群老傢伙聊多了,淨說些客氣話了,行吧,你們走的時候看著點路啊。”

村長把少年們送到門口,天仍陰沉沉地下著小雪,四周的房屋都閃著一點微光,靜悄悄的,天地間唯有雪花落地的沙沙響。這裡沒有萊克瑪尼城的高牆大樓,也沒有那裡無論何時都絡繹不絕的人流,但這裡的人們,總歸是喜歡這個小地方的。

陳勁松對村長說:“好了,爺爺,您回去吧,別給凍著了。您和阿婆可要注意身體啊,多加點衣服。”

村長笑眯眯地說:“好好好,你們慢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