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好脾氣地給她解惑。

可憐見的,她家人怎麼這樣不負責,知道這女郎腦子不好,長得又這麼美貌,也不說將人護緊一些。

“善水鄉離汴京可有一段距離呢,我從前跟著我們當家的去過一次,走了約莫著兩個多時辰,才到汴京城門口。若是坐驢車的話,就會快些。”

施令窈一聽,心就涼了一半。

那麼遠,她又不識路,就怕半路走岔了,進了更荒無人煙的深山。

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施令窈抿了抿唇,褪下手腕上套著的赤金蓮花鐲,遞給桃紅,輕聲道:“不知能不能勞煩娘子幫我安排一下,送我回汴京?”

桃紅被她的大手筆驚得心怦怦跳。

雖說她一開始的確抱著能不能撿些便宜的念頭,但看著施令窈那雙明澈清亮的眼,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施令窈也沒有催促,只安靜地看著她。

桃紅紅著臉收下她遞來的鐲子,道:“這太貴重了。等女郎歸家之後,隨便打發些銀錢就是了。”

見她答應下來,施令窈放了一半兒心,笑吟吟道:“哪能呢?娘子幫了我的忙,合該好好感謝一番的,你自個兒憑本事收下的謝禮,有何不可呢。”

她語氣俏皮,桃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叫我一聲桃紅嫂子,或是狗蛋他娘也行。”

施令窈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桃紅嫂子,又自稱姓施。

桃紅帶著她往自己家裡走去:“今日有些晚了,我家裡沒有驢車,得去村頭二叔那兒租來,施娘子不如在我家中暫住一晚上?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叫當家的送你回汴京。”

施令窈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

“不知施娘子家住在汴京何處?”緊接著,桃紅又想起一樁要緊事,“你的符牌可隨身帶著嗎?入汴京城的時候,守城的衛兵們得檢視過你的符牌之後,才能放人進城呢。”

見施令窈愣了愣,桃紅知道她腦子不好,只怕之前都是家裡僕婦操心這些事兒,她自然不知道,便多解釋了兩句:“施娘子久在深閨不知道,這是顯慶十七年的時候頒發的新規,施行下來也有四年了,不論什麼人進汴京城啊,都要經歷這一遭。”

顯慶……十七年?距今又已施行了四年。

那今年,便該是顯慶二十一年。

但是。

施令窈神情懵然:“現在,不是顯慶十一年嗎?”

她記得很清楚,顯慶九年,皇太后鄧氏崩,為了避開國孝,她和謝縱微在次月便成了親。年底,她有了身孕,轉到次年,她生下了一對雙生子,到她出門看桃花的時候,再過幾日,就是雙生子兩歲的生辰。

施令窈還興致勃勃地和苑芳提過,她已經準備好了給兩個孩子的禮物。

雖然對待雙生子,許多人都怕被說厚此薄彼,乾脆就送兩份一模一樣的禮物。

但兩個孩子的性情和喜好截然不同,施令窈想了很久,才準備好兩份禮物。

但現在有人告訴她,現在是顯慶二十一年。

桃紅眼帶憐憫,搖頭:“施娘子糊塗啦,顯慶二十年的時候,聖人大赦天下,又在城中設棚發米,我家那口子特地往汴京走了一趟,領回來小半袋米哩。我怎麼會記錯呢?”

她的語氣十分肯定,讓施令窈感到深深的茫然。

所以說……

她出現在十年後的一個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