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蕭傾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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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她上次從乾元殿前面的臺階上滾下來,確實傷的不輕,所以,要養身子,二來,需要時間接受事實緩和情緒,好好捋捋頭緒,所以,不出門,也不見任何人。
第三,她是真的不想見到蕭正霖,怪他的欺瞞,更無法原諒他瞞著這一切,導致長樂受盡屈辱,如果這些年他對長樂上心一點,如果他沒有瞞著這一切,如今,不會是這樣,雖然樓月卿也知道,他們都是在選擇保護她,她現在也大致明白他們的想法,可這種保護,她不需要。
從不歸崖回來後第二日,她進宮了,直接去了乾元殿。還沒到乾元殿,就撞見了從乾元殿的方向出來的蕭以懷,她眉梢一挑,上前。
蕭以懷如今還是監國太子,管著不少政務,如今蕭正霖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他自然是要來回稟政務的,如今這一臉頹然的出來,顯然是被訓斥了。
見到她,蕭以懷面色一驚,樓月卿看得出來,蕭以懷很是忌憚她。或者應該說,是怕她!
確實是該害怕,畢竟,他的儲君之位能不能坐穩,還要看她,在他看來,如今的局面,蕭正霖一股腦兒的想要補償她,她若是讓蕭正霖廢了他,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
四目相對,一個淡然自若,一個故作鎮定。沒有劍拔弩張,只有尷尬的安靜,樓月卿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蕭以懷卻很是尷尬,輕咳一聲,才一臉鎮定地問:“皇妹這是要去給父皇請安?”樓月卿莞爾,意味深長一笑:“太子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蕭以懷面色一僵,眼神沉了沉,垂在身側手,攥成一團。
樓月卿嗤笑一聲,瞥了一眼他略顯難堪卻仍忍著的臉色,沒說什麼,越過他,往乾元殿而去。
蕭以懷臉色更難看了。按理來說,他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樓月卿雖然被封在宮中,可是卻並非長輩,是要給他行禮的,可是,她卻……蕭以懷隱隱有危機感,他知道,他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可是,母后再三警告她不許派人刺殺她……樓月卿一到乾元殿外面,就有人進去通稟了,所以,她進入乾元殿的時候,蕭正霖正坐在榻上,在等她。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顯蒼老了,明明才五十歲,卻猶如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滿臉憔悴,滿眼滄桑。
如今的他,就像一個晚年失意的老人家,早已沒有年輕時征戰沙場浴血搏殺的魄力和剛毅,樓月卿說不心酸唏噓是假的。
說到底了,他所有的欺瞞,都是為了她好,只是用的方式錯了。壓下心中的百感交集,她福了福身:“兒臣參見父皇!”蕭正霖面色晦暗,凝視她片刻,才開口:“平身,過來坐吧!”樓月卿依言起身,走到另一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
兩相靜默,似乎經過了這段日子的事情,父女之間才好一些的關係,瞬間破裂,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淡和疏遠。
呂安捧著一杯茶進來,放在樓月卿跟前,察覺這父女二人微妙的氣氛,沒敢多留,躬身退了出去。
樓月卿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殿內靜默的只能聽見呼吸聲。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正霖才開口問:“長樂……還好麼?”似乎提及這個女兒,蕭正霖有些難以啟齒。
樓月卿愣神片刻,答:“她很好!”每日都待在褚玉閣裡,該吃吃,該睡睡,但是卻很安靜,自己一個人一坐就是一天,沉默寡言,呆呆悶悶,樓月卿其實沒有限制過長樂的自由,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在府中隨便走動,哪怕出府也可以,可是她卻從未踏出過褚玉閣的門。
彷彿,她對外界的一切,已經都不在意了。照顧她的侍女說,她經常坐在那裡,看著外面,一看就是半天,似乎,心死了,魂也丟了一樣。
經過這麼大的變故,她沒有崩潰哭鬧,沒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靜待之,這個妹妹,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堅強。
蕭正霖聞言,神色黯然,目露悲愴:“朕愧對她!”樓月卿不置可否,不過,愧對她的,何時他一人。
她也難辭其咎!雖然不是她一手促成,可說到底了,他們對她的偏袒,也是長樂這麼多年如履薄冰受盡屈辱的根源。
自嘲一笑,深吸一口氣,樓月卿才看著蕭正霖,淡淡開口:“兒臣有一些疑惑,還請父皇坦然相告!”蕭正霖看著她,靜待下文。
樓月卿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長樂身世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還是……蕭正霖靜默片刻,答:“約莫……十四年前!”那個時候,他已經找了她將近一年,可是都杳無音信,不知死活,不知去向,就在那個時候湯家的人將她帶回,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的胎記也都如出一轍,可是,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他的無憂,可是,卻和無憂長得一模一樣,他心中大駭,質問了湯家的人,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們奉了湯卉的命令送回來的,他去逼問了湯卉,才得知,這也是他的女兒。
樓月卿呼吸一滯。十四年前……壓下心頭的晦澀,她又問:“那她沒死……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如今,樓月卿已經連一聲母后都不願再稱呼了,這麼多年所有的眷戀,就在得知她還沒死的時候,消失殆盡。
蕭正霖面色晦暗,眼中的哀傷與沉痛交雜,他回答道:“也是那時候!”得知她生了兩個女兒,卻瞞著所有人送走一個,便對她的死生了疑惑,也因此知道了她做的事情。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這個他愛了十幾年的女人,恨入骨髓。所有的愛戀,懷念,還有愧疚,都化作恨意,也對她,徹底死了心。
樓月卿壓抑了許久,才繼續問:“妹妹……又是怎麼落到了湯卉的手裡的?”蕭正霖如實道:“湯卉收買了進出長生殿為你母后安胎的太醫,得知她肚子比尋常人的大,加之湯卉曾育有雙生胎,便得知她懷著雙生胎,你出生那日,長生殿的事情被湯卉所知,她便派人攔截了帶著長樂潛逃出宮的錦瑟,殺了錦瑟,帶走了長樂!”景媃確實從未讓太醫碰過她的脈象,可是,懷有雙生胎的肚子,是遮掩不住的,湯卉命人暗中逼問那個太醫,自然也是瞞不住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湯卉就已經開始打算利用這個孩子,籌劃一場誅心的陰謀,以報復他們。
樓月卿聞言,豁然轉頭,看著蕭正霖的眼神,微微紅潤的眼眸中,有憤怒,也有怨懟:“那你為什麼明知道她也是你的女兒,卻任由她這麼多年任由湯卉擺佈控制?為什麼看著她受了那麼多苦楚卻當做不知道?”但凡這些年來,他對長樂上心一點,護著她一些,她都不會如履薄冰的活著,甚至不惜為了自保,踐踏自己。
蕭正霖沉默,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悲傷越發的重。這個女兒,雖然也是他和景媃的孩子,可是,她的出現,揭露了那樣可悲又可笑的真相,他真的沒有辦法心無芥蒂。
況且,那個時候,他一想到無憂不知是否還活著,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受苦,加上長樂是湯卉送回來的,他便也知道,當年那場截殺也和湯卉脫不了干係,無憂極有可能在湯卉手裡,因此,他一邊縱容湯卉,一邊讓蕭以恪去到處尋找無憂,暗中也派了很多人盯著湯卉的人,卻始終沒有訊息,心裡從未有一刻不擔心的,加上景媃死亡真相的打擊,他對長樂,確實難以上心。
可是這麼多年,他也對這個女兒有求必應,只要能給她的,他都不曾吝嗇,只是,她的身世若是公開,便會引來大量的猜測,景媃的事情也極有可能被翻出來,他已經當景媃死了,又豈會願意讓人知道這樣的秘密。
然而,他並不知道長樂過得如此艱難,也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她從不曾說過,他也並不過問她的事情,只是給予她寵愛和縱容,這也是他唯一能給的。
只是,再多的無奈和苦衷,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對不起這個女兒。
最對不起的,就是她。樓月卿見他默不吭聲,便也沒有等他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又道:“當年的事情就不說了,可這一次,在我想要殺了她的時候,您為什麼還要瞞著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告訴我一句實話就那麼難麼?您是為了替那個女人隱瞞她犯下的罪孽?還是覺得,我就這麼脆弱,脆弱到連這個真相都接受不了?”她知道,當初她和二哥相認之後,父皇也一定知道了她的存在,卻苦心孤詣的瞞著她,其實那個時候,他就應該讓她知道這一切,也不至於姐妹相殘,她還差點殺了長樂,如果不是當時下意識的留了長樂一條命,長樂就真的死在她手裡了,如今想起來,她無比慶幸當年手下留情了。
而她回到酆都之後,父皇也一定知道了,卻當做不知道,在她逼著要長樂的命的時候,他還是不肯說,哪怕想盡辦法讓長樂假死送走,也一個字都不肯說,如果她不是察覺有異派人盯著,如果不是她追上去攔截,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還有一個妹妹,如果不是隱隱有所懷疑,她追上的時候,怕是就已經直接殺了長樂。
如今想來,她又是慶幸又是後怕。他們不該瞞著的,如果早些告訴她,她就算難以接受,也一定會選擇傷害最小的方式,會好好護著這個妹妹,哪怕不要這個身份,不要認祖歸宗,也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