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敢相信,我跋山涉水想要找尋的親人如今居然變成了如此模樣。”

“當秘樞議會通知我的時候,我也不敢置信,和自己外甥女的見面居然是在彷徨之城的牢房裡,她被逮捕的罪名還是跟著犯罪團伙在光影區用仙人跳詐騙!”

法尼拉的臉帶上了紅霞,“他們告訴我想找一個正義的女士去懲戒一些色迷心竅的壞人,我不知道他們居然以此牟利。”

“這也是我能這麼快把你撈出來的原因,因為你只是個被利用的初出茅廬的傻丫頭。”

法尼拉羞惱地反擊,“我不管,海因斯舅舅你就是變壞了!你可是墜姆伍德最優秀的年輕德魯伊,結果你經歷了什麼,你現在居然在使用如此邪惡的法術傷害自然。”

“凋零魔法並不邪惡,你們這群夢精靈白痴,多路多也是,法蘭奈爾也是,你們都是一群白痴,片面看待自然的白痴。你們無法理解我所掌控的是怎樣偉大的力量,因為你們的眼光就和五十年前一樣狹隘。”

“死亡並不可怕,它和生命一樣,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但你們這群蠢貨卻棄之如履,看看這片土地,這就是你們這些盲目者未來的樣子。”

“你胡說!這片大地是病了,它需要治癒,而不是被殺死!”

海因斯看著一臉氣憤的外甥女,蘊藏在胸中的激動,不知不覺消散了。

他平淡地開口,就像平時一樣沒有點滴情緒的起伏。

“你還記得你晉升二階的時候嗎,法尼拉。”

“當然記得,”精靈少女看著自己的吊墜,“自然之力纏繞著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在這種活力中歡呼,我的力量在生長,生命達到了更高的層次,活力洗刷著我的身軀,父母將逸散的生命力灌注進這片綠葉裡,成為了我的二階能力。”

“為什麼,當我們每提升一個階段,都會有新的能力?為什麼,每次晉升,我們都會承擔失敗受傷的風險?為什麼,我們會有能量逸散,難道我們的身軀真的無法承擔他們自己產生的魔力嗎?”

“祭祀的教誨,這是生命的挑戰,就像鹿群躲避捕食者的追獵,只有盡全力去拼搏,我們才會綻放遠勝於自己的生命芳華,才會得到生命昇華的獎勵,也就是我們的能力。這是神明的恩賜。”

海因斯仔細地聽完了法尼拉的話語,就像每一個夢精靈小時候都會聽到的,一字未變,一成不變,頑固,愚蠢。

“法尼拉,你知道嗎,所有的生靈,在晉升的時候,都會產生新的能力,哪怕他們是無神論者,或者是神靈之敵。”

“那是,那是因為神靈仁慈地賜福了每一個生命。”

“那是因為限制。每一個生靈,在晉升的時候,他的生命會本能地給他加上限制,就像一面看不到的牆,它會壓抑生靈本身。因為每一個高等生命的誕生,都意味著有限資源的聚集,即使是你穿過了那道限制,那道限制也會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跡。自然也會本能地限制你的未來,將一部分你的力量用來反哺世界。能力,就是自然從我們身體裡收取力量的籌碼。不存在恩賜,不存在施捨,只存在交易。”

“然而,這個世界總會有一些貪婪的生靈,他們想要享受能力的便捷,又不想失去自己的能力,他們打破了限制。而自然也給予了懲罰。他們的身體扭曲,失去了原本的協調,變形,分裂,吞噬。這些破限者就是世界的疾病,他們將自然的力量據為己有,並且無限膨脹。”

“作為自然的守護者,我們應該殺死他們,而不是將我們的力量用來糾正他的限制,因為他的貪婪依舊會打破限制。”

“這就是凋零魔法,給予萬物死亡,落葉歸根。”

“死亡,就是生靈最大的限制,也是自然的最後一道守護壁障。”

法尼拉若有所思,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些巫妖!他們穿越了死亡的屏障,果然,他們就是自然的破壞者。”

海因斯看著激動的法尼拉,自己的外甥女還是和一以前一樣一驚一乍,哪怕外表已經趨向成熟,但內心還是那個在森林中捕蟲捉鳥的小丫頭。

為什麼她的性格會變成這樣,自己的姐姐,記憶中的法蘭奈爾是一個標準恬靜的夢精靈美人,結婚之後,她逐漸適應了母親的身份,雖然她在家中努力隱藏自己的存在感,但眼波中的流光時常會提醒那些交談者,自己還是那朵精明的荊棘之花。

至於自己的姐夫,多路多,新晉的德魯伊長老,雖然和自己的關係並不融洽,但也達不到敵視的程度。這恰好是因為,他內斂的個性,就像彬彬有禮的君子蘭,很難引起他人的厭惡。這種與人為善,卻又淡漠如水的習慣,使他讓人信服的同時而又門徒眾多。

所以,這個魯莽的外甥女到底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