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逃吧,”張氏道:“咱們收拾細軟,帶著姜兒去往常山她外祖父家,那裡匪患大概輕一些。”

“真是婦人之見,”甄逸凜然道:“我甄氏家族在這無極縣已繁衍數百年,所有土地根基皆在無極,若是一逃了之,甄氏就完了。

我甄逸百年之後,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

張氏緊張的搓著手道:“走又走不掉,打又打不過,難道咱們就要在這裡坐地等死不成?

如今宓兒是杳無音訊,可是難道洛兒也不管麼?

她范陽盧氏,比咱們家可是有辦法的多。”

甄逸抬頭看著窗外,喃喃自語道:“其實,老夫雖然寫了這麼多求助信,最為期待的也是洛兒夫家能出手幫忙。

至於其他,本也沒報什麼指望。”

這幾年,他們長女甄洛所嫁正是范陽盧氏嫡子盧欽。

其實論底蘊,這個時代的范陽盧氏還比不上他無極甄氏,也不像後來魏晉隋唐時期那般興旺發達。

可是盧氏上代家主乃是顯名大漢的儒學泰斗盧植。

盧植早年師從經學大師馬融和太尉陳球,與鄭玄、管寧、華歆是同門師兄弟,更是劉備、公孫瓚的老師。

就連曹操都非常敬佩盧植,曾專程告知當地太守曰:“故北中郎將盧植,名著海內,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榦也”。

有了曹操這句定論,盧氏在范陽郡便成了特權階層,許多官吏皆出自盧氏家族。

而盧氏嫡子盧欽既然是甄逸的女婿,如今甄氏家族面臨著這麼大的危機,按道理應該給與幫助。

所以甄逸第一個就給長女甄洛以及女婿盧欽去信求助。

當然甄逸也曾寫信試著送往鄴城,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二女兒甄宓。

可是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聯絡了,他自己都沒有信心能再聯絡上二女兒甄宓。

就算能聯絡上又如何?

女兒當年夫家覆滅,說不定早被哪個武將搶走為奴為婢了,又怎麼可能有餘力給與孃家幫助。

或許女兒在幾年前的城破之中,早已命喪黃泉了吧。

他寫那一封信,只是求個心理安慰,就好像女兒還在人世一樣。

只不過他也不知道這封信該送往哪裡,所以託了個行商路過鄴城的朋友捎去,權當尋親。

他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正是這無心插柳之舉,倒把丁辰的烏桓鐵騎以及麾下趙雲太史慈魏延甘寧給招來了。

張氏夫人長嘆一聲道:“可是夫君這信也送出去那麼久了,盧氏依然沒有訊息,這到底是為何?

這是否說明洛兒在夫家不受重視?”

“不能吧?”甄逸捋著鬍鬚,沉吟道:“論相貌,洛兒雖然比不上宓兒,但也有上上之姿,非別家女子可能比擬。

那盧氏子弟前來求親之時也是誠心誠意,斷沒有娶回去反而不重視之理。”

“可他們卻又為何對夫君之求助置之不理?”

張氏夫人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個少年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道:“父親,父親,大姐和姐夫回來了,就在大門外,還帶了好多的人,足足有上千。”

“來了?”甄逸夫婦同時眼睛一亮,欣喜的站起身來。

張氏夫人道:“夫君,咱們快出去看看。”

“這個……”甄逸遲疑了一下,囁喏道:“那畢竟是咱們女兒女婿,兩個小輩要讓老夫親自出門迎接,這像什麼話?”

“就是啊,大姐和姐夫他們太不合規矩了,”剛才衝進來的少年乃是他們的小兒子甄堯,與小女兒甄姜乃是雙胞胎。

甄堯氣憤的道:“按說他們應該主動來求見父親才是,怎能勞父親接出門外?

帶軍兵前來就了不起麼?”

“住口,”張氏夫人對著兒子訓斥了一句,然後對著甄逸急道:“本來就沒人前來幫忙,如今總算女婿帶人來了,你倒是舍不下老臉。

讓你親自去接一下女兒女婿,總比被山匪打上門來強吧?”

甄逸想了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嘆息道:“罷了,老夫去又何妨。”

說著,他帶著夫人兒子來到甄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