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點了點頭,笑著對常林說道:“太僕寺卿任重而道遠啊,要力爭戰馬數量能夠達到全軍將士數倍。”

拓跋燾可是有戰馬兩百萬匹,張瑞沒這麼高的要求,但也不能少於盛唐的七八十萬吧。至少也要能保證每名士卒都能配備一批戰馬,步兵能夠騎馬抵達戰場,下馬列陣而戰。

常林苦笑著應諾。這種“合理”的要求,恐怕也只會出現在關西了。

關東諸侯大軍十萬,戰馬不能萬匹。曹操全軍鼎盛時,軍中戰馬也不知道有沒有五千匹。士卒數目數倍於戰馬數目,乃是司空見慣之事。

唯有在關西,情況截然相反,戰馬數目要求數倍於全軍將士,騎兵人盡雙馬,步兵亦要有代步駿馬。

常林雖然苦笑,但內心卻豪情萬丈,正是有這麼繁盛的府庫物資,戰馬儲備,關西才能有雄心壯志,欲肅清寰宇,一統山河。

廷議結束,群臣紛紛離去,張瑞也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站在屋簷下,張瑞眺望長安城遠方,萬丈高樓平地起,長安城一片繁華,天邊落霞與孤鶩齊飛。

只是不知道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關東諸侯,是否跟自己一樣心情,欣賞著這美麗的大好河山?

落霞與孤鶩齊飛?

大好河山?

張瑞的閒情逸致,曹操是感受不到了。

站在盧縣城頭,望著同樣的天邊晚霞,縱使曹操這位漢末文學家,也寫不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唯美篇章。

城頭伏屍無數,大量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了箭垛上,入目所見到處是殘刀折戟,斷矛裂箭,汙血染紅了整座城池。

視線盡頭,一支絳紅色的軍隊正緩緩離去。

所以看著遠方連天一色的風景,曹操只能想到一個詞彙,殘陽如血。

走到今天這一步,被無數大軍團團圍困在一座孤城當中,曹操心中怎麼可能不後悔。

可是曹操還是想不清,為什麼一群卑賤的小民,會如此深重的影響著自己的命運。

當初自己屠殺徐州百姓近百萬,也沒任何人敢指責自己的暴戾。

在曹操看來,百姓皆是螻蟻,只有王侯將相才能顯赫風雲,影響局勢。一群卑賤螻蟻哪怕死上數百萬,也不值一提,十幾年後便又密密麻麻,等待公侯們去劫掠屠殺。

曹操與劉備可謂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

劉備寬厚仁善,深得百姓擁護,所以哪怕屢戰屢敗,也能一次次東山再起。只是其前期作戰指揮能力一般,所以在戰場上被關西禁軍生擒。

而曹操用兵如神,但殘忍暴戾,不得百姓擁護,更不得士人之心。哪怕其軍容鼎盛,整個兗州還是舉州背叛。

所以曹操只能勝,不能敗。曾經恢弘十萬大軍,經歷一次次削弱、背叛、逃散,到如今只剩了盧縣城內這區區數千人。

事到如今,曹操縱然心中萬般不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所有的雄心壯志,所有的皇圖霸業,都已淡去,只剩下了日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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