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下的眩暈忽然衝上來,那邊還等著下文的耿青,就聽‘咣噹’兩聲,正說一半的女人靠著洞壁陡然栽倒,手中緊握的兩把兵器也跟著掉到了地面。

嗯?

耿青愣了一下,朝前傾了傾上身進入月光裡,臉上哪裡還有什麼悲傷的情緒,雙眼夾著淚花,傷痛令他難以走動,貼著地面躡手躡腳地靠近,喚了聲:“姑娘?猛將?”

側臥地上的女人沒有反應,他便順手撿起彎刀,刀口抬了起來,看著女人臉上血跡、凌亂的髮絲,彎刀終究還是沒有砍下去。

“算你命好,碰上我這個不好殺的。”

嘶拉一聲,刀鋒偏轉,將袍擺割下一截,在手中疊成長條,耿青過去將那契丹女人扶起靠在懷中,伸手在她身上亂摸一氣,昏厥裡的契丹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虛弱的抬手想要掙扎。

“別動,我找傷藥。”

一般行伍之人,臨到戰場,都有傷藥,身份不一樣,藥自然也不一樣的,耿青掏了半天,終於摸出女人後腰找到一包藥粉,倒在布條上,隨後勒在對方頭上有傷的位置,進行簡單的包紮。

然後......耿青將女人頸脖狐絨、破損的披風解下,裹在自己身上,畢竟山中的夜晚,還是比較冷的。

尤其還在洞裡,山風吹進來,渾身疼痛的耿青,就算裹了狐絨還是冷的發抖,一旁地上的契丹女人在昏迷裡也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耿青瞥了她一眼,下一刻,他將女人擁到懷裡,籍著兩人的體溫,相互取暖。

“不知道外面打完沒有.....真他孃的冷......阿嚏——”

疲憊、傷痛讓耿青抱著女人,飄飛的思緒中,眼簾漸漸闔上,腦袋一點一啄漸漸睡了過去。

傾瀉洞口的月光隨著時間漸漸流逝,深邃的夜色變得青冥,再到東方的天際泛起魚肚白,山下的原野,大火過後的餘煙還升騰在天空,廝殺整夜的聲浪早已停息,搖搖晃晃計程車兵提著兵器走在滿地狼藉,腳下週圍,都是人的、馬的屍體,許許多多的身影正在打掃戰場。

不遠,失去轅門,幾乎燒燬了的梁軍營地,大帳之中,傳出怒吼,以及案桌被砸碎的聲音。

“監軍不見了?”

臉上沾有黑煙汙跡的楊師厚雙目怒瞪,踩著案桌的碎片,一把將報告計程車兵拉到面前。

“清掃的屍體,也沒有?”

“回招討使,龍驤軍還在找.......”

“若找不到......定是被契丹人擄走了,必須向阿保機要人,否則我無法向梁王交代!”

幾乎同樣的話,此時也在遠去的龐大騎兵群落裡,耶律阿保機騎在他的戰馬上,看著向他稟報的妻弟蕭敵魯,死死咬緊了牙關,下馬一拳打在對方臉頰。

“為何讓你姐姐上戰場——”

蕭敵魯臉頰紅腫,不敢反駁,可他當時也阻止不了。那邊,耶律阿保機拔出佩刀重新上馬,調轉了馬頭。

“跟我回去,讓漢人交出月裡朵!!”

.......

此時遠方的山裡,被念及的身影在睡夢中打了一個噴嚏,扯到傷口時,疼的睜開了眼睛。

隨後偏頭,正好與同樣睜開眼睛的契丹女將對上。

“你信不信,咱們是清白的。”耿青擠出一絲笑。

回答他的,是女人一拳打了過來,捶在肩頭。疼的耿青抱著肩膀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