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居實以往的戰陣經驗裡,騎兵用途,多是迂迴穿插,清剿戰場,縱然也會用來突破敵陣,但那也是出其不意,以驚人的高速,迅速擊破還未來得及準備的步陣。

像這樣停下等他將三萬兵馬整裝集結,安排好陣型,不是蠢貨是什麼,只要擋下了第一波衝鋒,步卒就能憑藉人多反戈一擊橫掃過去,騎陣就會以驚人的速度崩潰散開,仍由弓手一一自由射殺。

只是眼下範居實望著遠方那靜謐的騎陣,為首的騎將身影輪廓,有種心驚肉跳的恐懼感。

“某身經百戰,豈會懼怕,定是近日經歷女色太多所致。”

範居實看了片刻,麾下的將校過來,隨後他揮手:“打打看看。”

不久,戰鼓敲響,三萬人的軍陣,騎兵護衛兩翼,壓著速度保持整齊的陣型緩緩推進過去。

嘩嘩譁——

寫有‘晉’的旌旗獵獵作響,獨馬立在萬餘騎陣前的身影安靜的看著對面鼓聲敲響,轟轟的腳步推進,黑纓鐵盔下,英武的面容咧出獰笑,有著興奮的抬起手臂,重兵劃過陽光,一柄禹王槊斜斜指向天空。

身後,一排排一列列騎兵翻出角弓,那是‘譁’的整齊劃一,搭上羽箭,然後漫天箭雨飛上天空。

“碾碎他們!”

黑壓壓的飛蝗沖天而起的剎那,李存孝一勒韁繩,火焰般的戰馬人立而起,揚起鐵蹄,亢奮的嘶鳴聲裡,轟然衝向前方。

射出羽箭的一隊隊沙陀騎兵,迅速收弓換矛,幾乎在同時跟著衝了出去。

“殺——”

對面,三萬人的軍陣停下腳步,將校翻身下馬嘶聲吶喊,一面面盾牌翻起頂去上方,箭雨覆蓋下來,打在盾牌彈跳落下,也有落進人群掀起一片血花。

當如雷的蹄音在前方炸開,越來越快,範居實笑著罵了句:“果然是蠢貨。”

他前方麾下軍陣長槍如林組成槍陣,槍柄沉穩的扎進泥土,無數步卒肩並肩擠在一起,沉默、緊張的望著衝來的巨大浪潮。

轟隆隆.......

鐵騎如浪潮席捲而來——

轟!

啪!

槍林穿進人的、馬的身體,或折斷,或壓彎,盾牌貼著後方的步卒掀飛出去,高速的撞擊如同打樁機般,騎兵如槍鋒硬生生插入步卒陣列,棄矛換刀瘋狂砍殺姿態殺向周圍梁軍士兵。

一炷香!

這支三萬人的梁軍崩潰四散在原野,血浪、屍體伴隨衝鋒的沙陀騎兵鋪砌開來,僥倖活下來計程車兵丟到了兵器,驚慌狼狽的朝周圍山野瘋狂奔逃而去。

附近山坡上,梁字大旗傾倒被馬蹄踏過,火紅的戰馬上,李存孝一手禹王槊,一手提著鮮血淋淋的腦袋,瞥了眼被踏破的旗幟。

將範居實的人頭丟給麾下親兵。

“圍困澤州,防範黃河南岸梁軍援兵。”

“是!”

令騎拱手領命,飛奔而下。

洛陽,朱溫負著手在前院來回渡步,耿青以及一干梁軍大將陪在左右等候近一步的訊息,偶爾小聲聊上幾句。

隨後,黃河北岸澤州的訊息入城,這一刻,沒人說話了。

朱溫捏著情報坐在簷下,安靜了許久。

“澤州失守......”他目光看向一旁的耿青,“領軍之將,叫李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