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的是,李茂貞的家眷?”

“算上李繼鵬。”

如今軍隊得以控制,不穩定因素還是存在的,耿青不敢拿自己性命犯險,何況就算他不說這話,往後李繼岌做了節度使,也會慢慢往這方面考慮。

畢竟是他親手殺的李茂貞和李繼鵬,兩人家中兄弟、子嗣豈會不記恨?

李繼岌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沉默的點點頭,有些事不用說破他心裡也明白,如果是他死了,家裡人怕也難以保全的。

思緒定下來,也不再逗留,抖擻了精神,按著耿青剛才為他謀劃的步驟,領著親衛、麾下部曲趕往城外軍營。

待他離開之後,院中的江湖人紛紛看向簷下負手而立的身影,到的這時,他們才算是折服了,終於體會竇老大要跟對方了,他們不少是亡命之徒,江湖綠林人,對這以小謀大的做法,著實太吸引人了。

院中紛紛雜雜的思緒之中,簷下負手的耿青自然不知道他們想什麼,只是不停的咀嚼炒豆,以此來壓制令人作嘔的血腥,落到旁人眼裡,頗有高人風範。

身後,九玉走了上來,“你不會真想讓他節度使吧?”

“隴州的兵馬他熟......再說,自己打造的‘兵器’,用起來才順手。”耿青不是一個喜歡站到前面給別人遮風擋雨的人,若能退到後面,他巴不得。

“不過李繼岌的棋走完了,而我的棋才走到一半,幫他,哪裡那麼閒心,他帶兵逼迫長安,其實就是為了讓李曄放張懷義而已。”

耿青吸了口氣,還是被嗆的咳嗦,停下話語朝那邊江湖人招手,讓他們趕緊將行李搬出來,這裡是不能住人了,得換個院子住下。

‘孃的,一個巴掌大的地方,死了這麼多人,晚上鬼才睡的著。’

嘀咕一聲,朝九玉勾了勾手,繞著庭院走了出去,換上一個房間,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不久,天色暗下來,待到翌日東方亮起白跡,城中漸漸有了生氣,鹽鐵署附近幾個街坊百姓早起買菜、打水,得閒稍停的人聚在一起,嘮起了八卦。

“昨天看到了嗎?死了好些的人。”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邊的鹽鐵署,哎喲,拉了好幾車呢。”

“.......我還好像看到李節度使,可半天沒見他出來。”

“誰知道,可能留宿了吧。”

“發生這麼大的事,哪個官兒敢睡覺,不怕死啊!”

“萬一已經死了呢?”

“哎哎,前面好像有熱鬧看,走走!”

絮絮叨叨的市井言語之中,有人從其他街道跑來,招呼相熟的人去前面,前前後後聽到訊息的人一窩蜂湧了過去。

那條長街上,兵卒長矛林立,押著一支服飾奢華的隊伍走過眾人視線中,一道道身影髮髻散亂,雙手被一條繩子捆縛拴在了一起。

隊伍裡,隱隱響著抽泣,有人憋不住嚎啕哭出來,便被押送計程車兵一頓毆打。

“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心裡害怕。”

緩慢前行的身影裡,也有孩子,雙眼驚恐的看著凶神惡煞計程車兵,想不明白,這些人以前還是很和善的,甚至願意給他當馬騎。

“別怕,娘在的。”

婦人紅著眼睛,將孩子攬到身旁,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半個時辰之後,長長的隊伍穿過了小半座城。

這天中午,無數目光裡,李茂貞、李繼鵬家眷、旁支,計三百多口人斬於菜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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