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在風裡微微搖晃,李儇滿目寒意的坐在凳上好一陣,直到外面響起田令孜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陛下,嬪妃們都帶過來了。”

“嗯。”

那邊,皇帝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壓在桌面的拳頭使勁一撐,才勉勉強強起來,穩著腳步走到了門外,目光觸及下方,一長串的禁宮侍衛火把光芒裡,數排女子的身影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輕輕嘆了一聲。

“大伴啊.....做男人難,做皇帝更難......朕的二十五個女人居然都與人有染,呵呵......朕可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這些妃子爬到對方床上?”

田令孜眼皮狂跳,這個時候,他可不敢隨意應聲。

前面,李儇按著柵欄重重拍了一下:“走,隨朕下去問個清楚!”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的同時,被皇帝接來宮中住下的廣德公主李寰聽到訊息,也在匆匆趕來,一旁,還有伴隨她身後的九玉。

“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聽下面傳訊息的小黃門說,是王才人跟淑妃、秦美人說笑,不小心說漏了嘴,恰好被來到牡丹路的陛下聽到了。”

“蠢貨!”

回宮時耿青的一再告誡,她也再三叮囑,饒是如此還將事情弄到這樣的地步,怎能讓她不生氣?雖說這事解釋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誰也不能保證李儇心裡不會有疙瘩。

廣德公主又罵了一句,腳步飛快穿過了水池上蜿蜒折轉的小石橋,過了前面一扇月牙門,火光林立,三排跪伏的身影映入了視野,哭哭啼啼的聲音在耳中變得清晰。

那邊,眼尖的宦官看到帶人快步趕來的廣德公主,連忙迎去下樓的皇帝,“陛下,廣德公主來了。”

“皇姑母來了也不頂事,朕今天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李儇看了一眼那邊照著地面的燈籠,以及領人過來的婦人,下了最後一階木梯,大步邁去地上跪伏的嬪妃身前。

“聽說,爾等在外面兩年,過得逍遙愜意,不知是哪位郎君讓你們過得舒坦?可否告知朕?朕也好褒獎一番。”

下面,眾女只是低聲抽泣,也有被突然的變故嚇得不敢做聲。

“爾等聾了?”

李儇見沒人回答,心裡那團火像是撲了滾油,猛地竄了起來,壓抑不住,猛地上前兩步,一腳將就近的一個女子蹬倒在地,照著對方腹部又是一記猛踹,女子身子弓成了蝦狀,悽慘的哭喊。

“陛下!!”

廣德公主的聲音傳來,這才讓打起兇性李儇停下腳,朝過徑直過來的婦人擺手:“姑母休得管此間事,朕這些妃子欠管教,朕要行家法!”

說完,轉身抬腳呯的踢在那妃子臉上,淤青、血跡瞬間在她臉上綻開,淒厲的慘叫一聲,直接昏厥了過去。

之前那年齡較小的王才人,擦了一下嘴角血跡,衝過去將那妃子拖回來,肩頭就被皇帝蹬了一腳,與昏厥的女子倒在了一起。

“李儇,住手!”

廣德公主已經過來,她手中柺杖重重在地上頓了一下,厲聲喝斥:“陛下若再對她們動手,老身就拿這根柺杖替你父皇訓你!”

“皇姑母!”

李儇一臉兇戾的轉過身來,同樣厲聲朝婦人嘶吼:“你不問問她們,為何朕下如此重手?她們叫別人夫君,朕如何能忍!!這比黃賊住在這皇宮,還讓朕心痛!朕心痛啊!”

廣德公主看著他,抿緊了嘴唇,重重呼吸兩下,抬手指著自己,緩了緩語氣。

“姑母知曉,儇兒,你來問姑母,先讓她們都回去。”

然而回答她的,是李儇歇斯底里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