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要成為職業女性,還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即是獨立,獨立既包括經濟之獨立,又包括精神之獨立。

毫無獨立平等,每天埋身於各種密事情報之中,這就是她當時的現狀,女性是花瓶,是昂貴的裝飾品,唯獨不能成為一個獨立的人,所謂的職業女性便是偽命題。

知識分子的骨氣和堅持,男權社會的桎梏,造成了如此結局,誰也不能逆天改命。

哪怕是在這個女性面前,上官宛也品嚐不到一絲“獨立”的滋味。

雖然看起來今上已經寬宏大量,饒恕了上官宛家族的罪過,然則上官宛知道,在今上心裡,從來都不信任任何人,哪怕今上在上官宛面前,公然和嬪妃宮女行歡,上官宛也知道,並不是因為彼此間熟絡,而是因為,今生完全視她如無物。

某次,因為一件小事,上官宛不小心得罪了今上,他竟然隨手拿起一把小刀,徑直向她的額頭扎去。

這還不算完,今上還兇狠地斥責上官宛,禁止她拔刀。

上官宛只能一邊謝恩,一邊含淚作應景的詩歌《乞拔刀子詩》:

麗日煦皇庭,清風拂龍臺。

分明眼前事,依稀夢飄來。

忽焉思散起,精移何神駭。

罪奴當萬死,還乞龍顏開。

今上的怒氣平息,才允許上官宛拔下刀子。

由此她的左額留下了一道疤痕,後來,我在傷疤處刺了一朵紅色的梅花遮擋,從此“梅花妝”開始在宮內流行。

別的女人刺梅花,是為了爭美鬥豔,她們所不知的是,上官宛刺梅花帶著太多的無奈,是為了遮醜而已。

上官宛不會因此記恨今上,所有的一切,皆是過眼的雲煙,依附在強大的,魏國唯一的至尊身邊,上官宛才有些許的安全感。

父親身為皇子,曾經擁有無盡的權力,同時也給她和身邊人帶來無盡的災禍。

把上官宛悉心培養成人的,是堅強而柔弱的母親。

權臣和男寵,環繞在上官宛身邊,真正決定她生死的,卻是不動聲色的皇帝。

上官宛因為女性而光榮,尤其討厭那些浮誇的臭男人,今上對她愈加信任,甚至讓自己的子女和她重新認親,曹洛才因此叫她一聲姨媽。

皇帝也愈發寵愛,上官主辦甚至在宮外建起府邸,堂而皇之地蓄養男寵。

男寵給她帶來歡愉,皇帝對我的寵愛,似乎也無以復加,但有時候,上官宛還是害怕起來。

登臨綵樓之後,上官宛明白了月滿則虧的道理,所謂能左右政壇和文壇的煊赫人生,不過是一場美夢罷了,她永遠是皇家的奴僕。

想要搏得一個善終,就得緊緊環繞在那尊皇位旁邊。

楊信陽聽完,心情複雜,自己終究還是要開始接觸到權力中心了。

兩個少年又說了些許閒話,上官宛施施然又回來了,照例白了楊信陽一眼,看向曹洛,滿臉慈愛,“小姐,該回去了。”

“啊,這麼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