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覓他腿傷尚未完全痊癒,這半月來接連的奔波跋涉有些吃不消,加之又因氣候不適染上了風寒,近日已是食不下咽……”晉餘明表情訕訕地問道,“父親看,能不能讓阿覓回來……?”

“回來?”晉擎雲面色微慍,“當初為此發瘋大鬧的難不成不是他嗎?當眾質問我是否要將晉家拱手讓給外人,罵我老糊塗的人又是哪個?”

沒錯兒,當時剛因與冬珠動手而被動用了家法處置的晉覓,醒來後得知了晉起要隨嬴將軍帶兵前往西北的訊息,氣的簡直跟瘋了似的。

拖著傷腿不管不顧的大鬧了一場,可算是讓晉國公府裡的下人們看了一場極精彩的笑話。

雖然沒人敢擅自將事情洩露出去,但私下無事可做之時,必定是談資的首選。

而平生沒丟過這種臉,被氣的險些昏厥過去,強忍著沒有將晉覓再丟回祠堂家法伺候,氣急之下,乾脆依了晉覓的“訴求”,將人一同丟給了嬴將軍帶去西北。

不是怕被搶了風頭了嗎?讓他去搶就是了。

他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有幾分本領沒處使——

“阿覓不知父親的打算與苦心,當時想必也只是一時意氣……”

而且他當初那樣鬧,只是氣不過,想要發洩,根本……根本沒有想過要帶著傷去西北。

“他自己選的路,又怪得了誰!”晉擎雲面色沉肅地說道:“晉家歷來沒有出過這樣窩囊的子孫,還沒到西北便半路折返,傳了出去丟的可不光是他自己的臉!給他回信告訴他,他要回來便回來,但日後若再以此為藉口怨怪我待他不公,就莫怪我當真不給他留顏面了!我晉擎雲,也全當沒有這個無用的孫子!”

“父親……”晉餘明面色張皇地勸道:“父親莫要生氣,兒子今晚便親自寫信給阿覓,讓他稍安勿躁,靜心養傷……父親息怒。”

說話間低下了頭來,眉間一陣波濤翻湧之色。

……

“這位公公,還需多久能到?”

冬珠掀開一側的轎簾,滿臉不耐煩地朝跟在轎旁帶路的一名太監問道。

打從進了宮門之後,這又在轎子裡坐了半個多時辰了!

“快了快了……冬珠公主莫急,在前頭轉個彎兒就到了……”老太監賠著笑,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冬珠見他一大把年紀,還跟在轎子旁小跑到現在,也是累的不行,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加責怪,只是放下轎簾後又一臉不高興地咕噥了一句:“可真寒酸,住的地方寒酸,連個引路的下人也這麼寒酸……就這還能稱得上是皇宮啊……也難怪四面都要反了……”

江櫻聽在耳中,心情卻略有些複雜。

這座皇宮雖然沒有冬珠說的那樣,稱得上‘寒酸’二字,但與她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卻也沒有太大幹連。

這座皇宮是前朝遺留下來的,應當也曾輝煌過,只是殷家鳩佔鵲巢之後,卻因囊中羞澀而未有重新修葺過,這些年下來許多地方更是已經年久失修,好比是一隻瘦骨嶙峋的巨獸,一陣風吹過,就連身上的皮毛都在撲簌簌的往下掉。

“冬珠公主,江姑娘……到了。”

轎子緩緩落下來,耳邊同時傳來老太監的提醒。

轎簾被拉開,冬珠與江櫻一前一後地彎著腰走了出來。

“咿……?”

冬珠一瞧眼前的情景,倒是有些訝異。

“這未央宮倒是很氣派啊。”冬珠仰面望著面前精緻巍峨的宮殿,嘖嘖稱奇。

江櫻瞧了一眼,點了點頭。

此處較她們路上途經的那些建築相比,的確不知要氣派嶄新了多少倍。

“看來你們這位皇上,待皇后倒是很不錯啊?”冬珠一面往前頭,一面向江櫻笑著問道。

江櫻不置可否,只忽然想到了除夕夜,煙花盛放之時,城樓上的那一抹人影。

也沒看得太清楚,只知道這位極少出來示人,甚至在宮中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動中都不曾露面的皇后娘娘,患有眼疾,不能視物。

冬珠來之前顯然也已有聽聞,故而踏入殿門之時,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道:“可惜這未央宮再好皇后也瞧不見,這不等同是白費力氣嗎?倒不如把銀子剩下了,將那柱子都掉了漆的金鑾殿給修一修……”

說著話,便有宮女上了前指引。

老太監這才退將下去,臨走之前望了一眼未央宮前擦拭的乾乾淨淨,在晨光下閃著光芒的匾額,面色複雜地搖了搖頭,轉身之際,似有一聲嘆息飄蕩在清晨微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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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熱戀妹子的平安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