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夫將‘多則數月’改為了‘多則不定’……

莊氏被這句‘多則不定’給驚的整個人都傻住了,待反應過來之後強忍著沒有拳腳相向,塞了診金便將人攆了出去。

“櫻姐兒你別聽他的!這老不死的一瞧就是庸醫,再則就是老眼昏花了,前頭的大夫都說多則數月了,一準兒是能恢復的,到了他這兒竟有可能成終生失明瞭!胡說八道呢!別怕,少數服從多數,咱們聽前面那些大夫說的,以他們的為準!聽話!”莊氏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串,與其說是在安慰江櫻,倒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但從這一日起,莊氏堅決不再找新大夫過來看診了。

不為什麼,就怕再有新來的再斷出‘多則不定’的說法來,將她這少數服從多數的機率打亂。

江櫻為自己終於能清淨下來感慨了一把。

這姑娘心寬,自信,認為自己的眼睛一準兒能好,根本未將那句‘多則不定’給放在心上,專心致志地享受起了再不必每天看大夫的清閒生活。

這一日,江櫻偶然之下聽莊氏說起了南邊的戰事。

雲州那邊傳來了訊息,說是濟王叛軍已被韓家如數擊潰,雖判王殷濟僥倖脫逃,但僅帶走了百餘殘兵,註定再成不了氣候。

雲州百姓鼓舞歡欣,訊息傳來京城來,百姓們也皆鬆了一口氣。

濟王的實力為眾藩王之首,眼下折在了韓家手中,多少都會給其它諸王形成震懾,短時間內,應不至於大亂了。

早朝罷,金鑾殿中,得知殷濟敗退之訊的皇帝殷子羽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殷濟是他嫡親的五皇叔,雖然皇室中並無親情可言,但殷濟之死之於他而言,並非好事。

明面上看似是韓家幫著他解決掉了一個最大的麻煩……

可韓家,果真是為了他這個‘天下之主’嗎?

不然是為了雲州曲家?

還是為了天下百姓?!

然而都不是……

他的臣子們也都該清楚,所以早朝之上將此捷報呈上之時,無一人面露欣喜之色,相反的,大殿之中一片死寂——甚至要比當初風聞殷濟起兵之時還要惶恐上許多。

“陛下,陛下……”宦官急匆匆入殿來稟。

“何事?”殷子羽揉了揉額心,倍覺疲累。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的心絞症又犯了!”

殷子羽瞳孔一緊,不待那太監再多說半字,人已起身離殿。

“快,擺駕甘泉宮!”

……

四月初的天兒,最是氣候得宜的時候,再沒有早晚間的乍暖還寒,姑娘們也終可放心地將裡面保暖的夾衣徹底除去,換上舒適輕鬆的裙衫,約上三五閨中好友,遊園子賞花兒也好,乘車輦去城外燒香禮佛也罷,都不失為四月裡興頭上的樂事。

江櫻今日也出了門。

同行的有莊氏和梁叔,另有孔弗帶著狄叔。

其實對於出門賞景的提議,江櫻一開始是拒絕的。

畢竟還沒開始賞,她就已經跪倒在了這‘賞’字上頭,實在有心無力。

然而莊氏卻稱即使看不著,出來感受一番也是好的;孔先生也說了,許多時候用心所看到的要比用眼睛看到的還要美好真實。

對於這個抽象的說法江櫻不置可否,但看在大家一番沉甸甸的心意的份兒上,又不願被大家誤當作心思沉鬱,拒絕擁抱陽光與大自然的抑鬱少女,便也只有點頭答應了。

咳,她承認,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孔先生同她說……升雲寺裡的齋菜聞名遐邇,不嘗一回實在可惜。

是以幾人此處出城便是直接奔著升雲寺去的。

在此之前,江櫻並不知已有人先她一步來到了升雲寺,正等著與她製造一場偶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