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時沉默,仿若無人之境。

謝氏望著堂中的情形不知多久,再開口之時,已再沒了方才的諸多情緒。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該是私自離營回京吧?”

宋元駒未語。

“我今夜且當從未見過你,你回去吧。”

宋元駒仍然沒有說話,也沒有要離開的動作。

“她葬在了何處?”他忽地問道。

謝氏微一閉眼。似是輕輕嘆了口氣。

“城外梅林,北墓園reads;未來之我能離婚嗎。”

宋元駒衝著她的背影無聲拱手作謝。轉身而去。

……

初冬剛至,還未到梅花盛開的時節。

宋元駒帶了兩罈子陳酒過來。

這是去年他同石青一起埋下的,他那時跟石青說,要等他成親娶妻之日,才能挖出來。

石青取笑他說,那不知要等到多少年之後了。

竟被他一語成箴了。

這個書呆子還是個烏鴉嘴。

宋元駒盤腿在墓碑前,將兩隻海碗載滿了清酒。

一碗緩緩灑在了墓碑前,一碗仰頭送入口中。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悶頭喝酒,大醉了一夜。

次日早,霜氣還未散去,他睜開眼睛,起身折了一支剛打了苞的梅花枝,斜斜地豎在了墓碑旁。

“且讓它陪你數月,來年再給你送茉莉來。”

晨光微熹中,他上馬離去,一路未有回頭。

……

時隔近十日。

阮平大營中,已呈現躁動之勢。

“你可算回來了!”

宋元駒一下馬,石青便快步走了過來,緊緊鎖著眉頭道:“你作為一軍之帥,大敵臨前,竟一聲不吭地沒了人影!我拼了命地給你瞞了五六日,卻還不見你回來,只有同軍中將士說是主子密召你回京議事!韓家軍趁著大軍無主,偷襲了三次!雖勉強支撐,卻致軍心渙散!你若再不回來,我正打算傳信給主子,讓他撤了你的主帥之位,好換個靠譜兒的過來主持大局!”

宋元駒將馬拴好,似沒聽見一般。

石青見狀更是來氣,冷臉質問道:“你且說說,這半個月來,你究竟是辦什麼正經事去了?”

“我確實回了一趟京。”宋元駒總算開口,轉回了身來看向他。

石青這才看清他滿臉粗糙,鬍子邋遢,嘴唇也脫了皮,整個人黑瘦了好大一圈兒,也滄桑了好大一圈兒。

石青微微一愣之後,方才皺眉問道:“這個關頭,你回京做什麼!奔喪也輪不到你這個姓宋的吧?”

“別問那麼多沒用的了,快跟我說說軍情狀況。”宋元駒一面往營帳中走,一面說道:“偷襲了三次?怕只是試探之舉吧?他們不清楚我們的布軍情況,怎麼敢輕舉妄動。”

“這還用你說?可三次下來,再不清楚怕也摸到不少有用的了。”

“那就讓幾位副將過來,一同商量商量如何應對——”

“……”

垂下的營帳簾一陣晃動,阻去了帳外濃重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