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雙手,緊緊的握著李氏的手。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握著一般——

周敬平面色悲沉地站在她身旁,一隻手輕放在妻子的肩膀上,似在無聲的安慰。

江櫻心底驀然一沉,瞳孔亦是一陣緊縮。

莊氏則在死死的站在原處,半步都不敢上前。

宋春風的身形僵硬的猶如一截木樁,一動也不動。

反倒是方昕遠,怔了片刻之後,便大步走進了內間之中。

來到床邊,探了李氏的脈象與呼吸之後,意料之中的皺了眉,吐出了第一句話來:“這位夫人已經走了。”

詭異的安靜終被打破。

宋春風彷彿是被從夢中猛然驚醒一般,大步奔了進來,撲在床邊抓起李氏的一隻手臂,“娘!娘你醒醒!我回來了,我是春風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就像昨晚那樣……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兒子!”

昨晚上李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昏迷,宋春風嚇得六神無主,以為李氏已經走了,但在他的呼喚下,李氏竟又恢復了幾分神智,微微睜開了眼睛對他笑了笑,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宋春風當時只覺得那是這世間最好聽的聲音、

因為這讓他肯定,他的母親還在自己身邊——

“娘……”宋春風緊緊的攥著李氏的一隻手,顫抖著聲音道:“娘你快醒醒,你還沒看到我娶妻生子,你還沒看到咱們家蓋新房呢……娘,我跟您保證,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人打架了,我也不要去闖蕩江湖了,我只想好好的呆在您身邊……求求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吧……求求你了……”

床榻之上的李氏,卻是再也無法回應他了。

宋春月猶如是失了靈魂的木偶,臉色木然無比,只一雙空洞的眼睛裡,潺潺不斷的流淌著洶湧的淚水。

宋春風卻不死心,仍在拉著李氏的手央求著。

窗外陰沉的天空下,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小雪。

落在乾燥的泥土地上,經風一吹,便了無痕跡。

……

李氏入殮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後。

這是冷靜後的宋春風做出的決定。

而宋春月,在大哭了一場之後昏厥了過去,近昏曉時分才幽幽轉醒。但醒來之後,卻是半字未語。勿論旁人同她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

周敬平也不勉強她。只讓妻子好好休息。

一江春從今日起,也閉門謝了客。

雖然這所謂的客,也只有方昕遠一人罷了。

江櫻和莊氏打算這陣怪病風波過了之後,再重新開張做生意。這種現象,儼然已經成了當下肅州城的常態。

然而這場風波何時能過、能不能過,誰也無法斷定……

江櫻倚在窗邊望著窗外逐漸增大的雪勢,思緒一點點的在飄遠。

白宵趴伏在她腳邊的厚毯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它本是在菜園空間裡好好的曬著太陽的。但今日見江櫻給它送飯之時的表情不甚愉悅,這傢伙便也就跟著出了空間,想陪在江櫻身邊安慰一二。縱然安慰不了,好歹還能陪著。

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樊氏從前頭走來,軟底繡花鞋踩踏在鬆軟的積雪上發出悅耳的聲響。

“樊嬸找我有事嗎?”江櫻從窗內瞧見了樊氏。便迎去了門口問道。

樊氏卻未進來,只在門外簷下含笑著說道:“晉起那孩子過來了。在前堂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