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一年冬天,黎明時分,嶽不群和令狐沖端坐於朝陽峰頂石塊之上,專注演練紫霞神功。沈元景立在一旁,翹首東顧,以待日出盛景。

是時夜幕悄隱,東方漸亮,晨曦初露,雲氣奔騰。俄而紅日噴湧,火光漫天,霞光瑰麗,照耀大千。

嶽不群和令狐沖面顯紫色,功力升騰,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微張,呼氣短而進氣長,持續了盞茶功夫。

不多時,天已盡亮,雲霧散盡,松濤陣陣,白雪皚皚,鳥鳴聲起。

三人下得山來,剛用過早飯,便有衡山派米為義拜見,遞上請柬。

嶽不群展開請柬,掃了一遍,驚得站了起來,卻是半年之後,衡山派長老劉正風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事情太過突然,嶽不群又仔細看過請柬,遞給一邊的令狐沖,然後問米為義道:“劉賢弟這是何意,怎地突然就要退出江湖了?”請柬之中盡是些客套話,並沒有敘述緣由。

“我亦不知。”米為義面帶苦笑,回答道:“師父只說行走江湖年歲久了,人有些倦乏,是以想要急流勇退,安享晚年,派我先來通知嶽師伯。”

“魔教正是猖狂之時,五嶽劍派又是多事之秋,劉賢弟此時急流勇退,倒也落個輕鬆。”嶽不群這話略有貶損之意,見米為義唯唯諾諾不敢搭話,又道:“你且回去告訴劉三爺,嶽某一定到場恭賀!”

米為義離去之後,嶽不群和沈元景、令狐沖商量一陣,便決定兵分三路。這些日子魔教中人雖然消停一些,但沈元景目標太大,單獨一路最先下山。

開春後令狐沖帶著梁發、施戴子以及陶鈞、英白羅幾個年輕弟子和嶽靈珊等幾個女弟子為第二路。

嶽不群夫婦則和勞德諾、高根明、陸大有帶著剩下的弟子一起,最後出發。山上只留下管事僕眾,一門上下盡數下山,也省得被人鑽了空子。

未及過年,沈元景便大張旗鼓的下山,前往嵩山地界盤旋數日,拔掉魔教幾個探子後,突然消失。

……

夕陽西下,金鱗盪漾,京杭大運河上一條官船緩緩前行,從中飄出陣陣琴聲,悠揚婉轉,令人沉醉。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維新琴技高超,令人歎為觀止!”

“拙言謬讚!”沈元景淡然一笑,左手輕輕拂過古琴,起身走到窗邊,悠然望著河面。

這官船主人亦是姓沈,單名一個靜字,乃是赴福建上任的新科進士,累世大族,居於浙江,家資豐厚,是以包了條船,順大運河而下。

他走過來,和沈元景並肩而立,指著河邊的一條小船,詠誦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維新這首臨江仙意境高遠,可是太過消極,此次放著二甲第六不要,轉身歸隱,可知多少老前輩扼腕長嘆?”

“廟堂之高非我所願,江湖之樂足矣!”

一行人在杭州逗留幾天,然後繼續往南,抵達福州城。

沈元景稍微打聽了一下,卻說福威鏢局發了瘟疫,已經死了不少人,今日黎明,總鏢頭林震南夫婦攜著兒子林平之,以及各位鏢師,外出躲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