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繼續趴了一會,沒變方向,所以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她就這樣一直趴著,也一直看著。趴到她視線模糊,淚珠搖搖欲落,趴到打哈欠已經打不出這麼多的淚水,他一側目,謊言就會被揭破,她總算抬起頭,坐直了身體。

她不動聲色把淚拭幹。

突然,她重新喚他,一聲輕柔到了骨子裡的“謝吟年”,聽得人酥酥癢癢。

“嗯?”謝吟年寫著題,連頭也沒抬。

“你會不會寫作,教教我。”

謝吟年瞥她一眼,看見的又是側臉,“教什麼?”說完就把頭轉了回去。

“你寫作的時候,一般穿插回憶是為了什麼?”秋思聲音極輕,彷彿說重了會驚動誰。

謝吟年下意識理解為插敘,他說:“插敘……”

“不是插敘。”

她接著問,循循善誘一個答案,“一個故事裡,主人公一般什麼時候重新回憶往事?”

謝吟年抬眼,思考得也很快,他邊想邊說:“開頭……或者結局。”

說完,謝吟年繼續頭也不抬地寫題,秋思繼續眼也不眨地放空。

一場盛大的儀式,結束時,安靜到不再有人參與。

秋思的告別不是某一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謝吟年說出“結局”的那個瞬間——

秋思的告別結束了。

一場狂風來得轟轟烈烈,聲勢浩大,勢要吹翻每一片樹葉,可真到一片樹葉落下時,時光是悄然無聲的,沒有人留意,更無需贅言。

只是一場秋風吹落一片葉子而已,又有什麼了不得。

時間往前走,謝吟年的生活照舊,而秋思甩下身上的包袱後,不再讓自己的情感上前線沖鋒,她將其保護起來。

這天體育課上,老師讓大家分組跳大繩。

跳大繩這東西,秋思看著就害怕,怎麼也不敢跳,於是乎,她就搶著說要甩繩。

組長見她確實甩得還不錯,就應允了。

一開始練習是跳八字繩,大家輪流進去跳的那種。

這種跳法繩不需要甩太長,所以力也能使小一些。

課程上到一半,老師看大家練習得差不多了,告訴大家最後四個小組要比一次賽,比賽時需要所有成員一起跳,不再是剛剛練習時那種輪流進人的跳法。

幾個組長石頭剪刀布選擇順序,最後,秋思這組選擇第一個跳。

一個組裡除兩個甩繩的外,還有十一個人。

一起進去跳,繩子需要留出很長的距離。

這也就意味著秋思甩繩的重量隨之大大增加。

很快比賽開始,秋思這一組跳了五十多個,成績還算不錯,應該不會墊底。

秋思高興之餘,手指卻覺得吃痛,她以為沒什麼,就是繩子一直刮蹭摩擦手指面板,所以有點痛,緩一緩就好。

她正打算把繩子捲起來放好,垂眸一看,輕輕倒吸了一口氣。

右手食指第一二截關節處,直接磨去了兩塊皮,裡頭的肉裸露出來,通紅一片。

剛剛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會感覺痛感越來越明顯,且在不斷加重。尤其在接下來觀看二三四組比賽時,她感覺傷口處已經痛麻了。

總算到了下課時間,她找到謝吟年,問他可不可以去幫自己買幾張創可貼。

謝吟年頭也不回地往超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