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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精明的,時間緊任務重,自己課上不能耽誤時間,就把學生誦讀考場範文這件事挪到晚自習前的傍讀時間。
秋思真是怕了這規矩,甚至心想下次作文故意發揮失常算了,省得每次要坐在這忐忑不安,呼吸異常地等待上臺,去讀篇作文。
她攥了攥拳,手指摩挲手心,把汗擦幹,抬起頭時,瞟了眼謝吟年。
謝吟年是下一個,自己則接他後面。
他正襟危坐著,手搭在褲子上摩擦。秋思想,他的目的跟自己一樣。
很快,輪到謝吟年,他的作文一直是秋思欣賞的那一類,可能也是因為秋思自己也是一樣的風格。都喜歡留一些意味深長的東西埋在文字底下。
謝吟年下臺便輪到秋思,秋思在他最後一個字收聲時準備起身,在他走下講臺時站起來。
秋思站在講臺上,謝吟年投去目光,一瞬間晃神。
之前好像也有這麼一次。
謝吟年盯著她,不算犀利,卻緊緊盯著。
秋思自己覺得這次讀得比上次好一些,上次太過緊張導致隱隱出現哽咽的聲音,這次特意放緩語速,聲音也更輕些,不容易聽出差錯。
可在謝吟年眼裡,這一切都是掩飾自卑的技巧。
她全程結巴了兩次,每一次結巴以後不單是朗讀節奏,甚至連她的呼吸節奏都被打亂。
她的朗讀依舊不帶任何情緒,明明是她自己一字一句寫下的文章,明明被老師賦予高分,她卻沒有大方地展示出來,而是把這當成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在表達觀點時本應該情緒飽滿,發聲有力,但她朗讀的聲調卻體現著她好像想跟它們撇清關系似的。
她唸完下來,從講臺到座位的這麼一段距離裡,她雙手捏著試卷,動作扭捏,甚至不曾抬頭。
秋思這一次唸作文,謝吟年仔細側耳傾聽,面容卻異常嚴肅。
嚴肅到目光深沉。
可深沉什麼呢?謝吟年的大腦其實什麼都沒去想,只是在情緒上,單單地,莫名地——感到失望。
以至於秋思回到座位,一抬頭,就生硬刺痛地,被他的目光撞到。
秋思看見,他的目光裡帶著淡淡的打量,濃濃的凝視,以及深刻的不屑。
秋思愣愣地坐下,內心震痛。
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就好像一個老師看一個在送分題上失分的學生,一個無聲的眼神,卻說出許多話來——
無能為力的嘆息也有,辱罵其藥石罔效也有,瞧不起人的譏諷也有。
但這一次,這一次,這樣的眼神,竟是自己喜歡的人投向自己的。
這一刻,眼神不再只是千斤重,簡單得只考驗人的抗壓能力。
這一刻的眼神是炸彈。
頑強對抗又如何,人不會有生還可能。
當天晚上,謝吟年做了個夢。
第二天早上,他把這個荒唐的夢講給秋思聽。
他一句話概括就是:“我夢見你在我的婚禮上做伴郎。”
秋思連唇角都沒挽起來,語氣卻有些嘲弄,“是嗎,新娘是喬意柔麼?”
“這個我沒夢到,我只夢到你。誒,你說奇不奇怪,怎麼會突然夢見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