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

課後,在謝吟年的追問下,秋思把這些解釋給他聽。

從前他說他看不懂這個姑娘,這會便清晰了一點。

“我不喜歡孤寂的自由,我也想要熱烈的包容,可是,我又好像失去了能力,我只能擁有前者。”秋思又說:“我一直覺得能力強和歸屬感是兩回事,愛自己可以做到自己給自己很多甚至一切,卻唯獨給不了歸屬感。”

謝吟年看見她因沉浸其中,而面上浮出的落寞,自己都未能意識到眼中下意識的疼惜,他溫聲說:“就好像可以擁有很多房子,卻沒有一個可以稱之為家。是這樣嗎?”

他用簡潔的語言一語中的,足以體現他聽得用心。最後四個字的詢問更是可以稱得上極致的溫柔。

可秋思看著他,眼中飄渺,如同神遊天外。

好像聽不見他說什麼,也好像不在乎他說什麼,但更像是不長久的東西,她懶得去辨明好壞,因為她知道,反正是留不住的。

——

下午四點鐘左右,外面突然下起大雨。

一場傾盆大雨,解了天氣終日暴曬的悶,也解了學生心裡長期枯燥學習的悶。

長期憋悶的學習壓力下,這樣一場雨都成了疏解的樂趣,不少學生到門外走廊去看雨。

長久平和的氣氛突然被打破,教室聒噪起來,秋思瞧一眼窗外,會心一笑。

她拿起水杯去後頭接水,水杯裝水的過程中,秋思看見喬意柔在教室後窗邊打電話,也不可避免地順便聽見了通話內容。

是打給她哥哥的,她說雨太大,去食堂吃飯不方便,她讓她哥待會放學前買好漢堡在車裡等她,把車停到學校門口,她一會就坐車裡吃晚飯。

電話裡就交代這麼點事,電話打完,秋思水也接完了。

她回到位子上,謝吟年問她帶傘沒,秋思說帶了。

他又轉頭看向喬意柔的位置,眼裡是猶豫不定和憂心忡忡。

秋思瞥見,把剛才喬意柔的通話內容說與他聽。

謝吟年短暫愣住,表情瞬間垮臺,眼神一秒下墜。

一個“哦”字裡情緒塞得滿滿,百轉千回,都歸向失落。

看著他這副樣子,秋思又何嘗不是失望與無奈。

她知道他在失落什麼,沒機會幫忙是小,秋思知道謝吟年跟自己想得一樣。

對於他們而言,這樣驟變的天氣,帶了傘就是莫大的幸運,而喬意柔,連晚飯都已經被人事無巨細地安排好。

秋思知道他失落悵惘於自己與喬意柔的生活天差地別,天塹是無法縮小的各自天涯。

但明明總是對她的生活透露出格格不入,他卻還是一次次不遺餘力。

能力與慾望旗鼓相當的叫執著,對二者沒有清楚認知的叫固執。

謝吟年和秋思又是兩個繫結的氣球,謝吟年飄忽不定,每一次升降都勢必拉扯著秋思。

秋思長呼一口氣,真的覺得自己已經使不上勁了。

——

似乎高中起,學習生涯中就鋪滿了試卷,而步入高三後,所有人的桌面都只剩下一種桌紙,那就是試卷。

語文就剛剛考完一張試卷,何延清批改完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