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苦則是因為——

甜沒有達到完全純度。

——

週三上午,高二一班到圖書閱覽室上閱讀課。

老規矩,座位按照班裡的座位來坐。之前是讓學生依自己意願邀伴坐的,後來因此學生之間發生過爭執,保險起見,便按照班上由班主任安排的座位來坐。

為了節約時間,每個同學課前先到圖書室挑選書本,課上進行閱讀,順便完成一篇讀書筆記。

上課鈴聲一響,閱覽室內喧鬧聲逐漸息弱。

慢慢的,除了偶爾的翻卷書頁的聲響,閱覽室內保持絕對的安靜,落針可聞。

這個環境下的竊竊私語猶如公開發言,毫無藏身之處。

可謝吟年就是靜不下心,書翻了兩頁,走馬觀花地過一遍,而後就連看都懶得看了。

他枯坐著,目光四處遊蕩,幾次掃過身旁的秋思,可是又能如何。

看人也無聊,看書又犯困。

謝吟年不知呆坐了幾分鐘,秋思也不知道第幾次被他短暫注視。

秋思對環境敏銳,哪怕再集中也能留意周圍的動態。

她一直被打擾,忍無可忍,把讀書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在上面寫下:你不看書看我幹什麼?

寫完推到謝吟年面前,謝吟年一看,咧嘴一笑,樂子這不就來了。

他興致勃勃拿起筆也在上面寫:我很無聊,沒事幹。

正欲推出去,他想了想,覺得推來推去也麻煩,不如一次多寫點。

他預測秋思會有的疑問,她可能會問他為什麼不寫讀書筆記?他正準備寫下這個問題的回答,筆尖已經捱到紙面,落下一個黑點,忽然,他稍微抬腕。

嘖,都寫完,那天不就聊完了。

推來推去雖然麻煩,但這才叫有來有往地聊天不是麼?

謝吟年不寫了,直接把本子推回去。

本子再推回來時,如他所料,秋思問他為什麼不寫讀書筆記。

他嘴角揚笑,寫下:我讀書筆記課前就寫完了。

寫完,他沒把本子推出去。

一問一答結束,話題不就結束了麼?

還得接著丟擲一個問題:你看的什麼?

秋思大筆一揮回他兩個大字:散文。

謝吟年又問:汪曾祺?

秋思蹙眉,一秒松開,已經很不耐煩了,她寫:丁立梅。

寫完推過去,謝吟年正準備拿過本子去看,她猛地一掌按住,抿著嘴唇氣哼哼地盯了他一會,然後在紙上寫:我要看書了。

言外之意是你別打擾我了。

謝吟年微愣,撇了撇嘴,笑容無奈卻也真心,他依舊把本子拿過來,寫了句話。

秋思一看,上頭寫著:好吧,對不起。

但重點是,後面打了個括號,裡面就三個字:我害怕。

秋思瞬間羞赧,這回不再是盯看,而是直接抬眼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