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秋思的敏銳,她大抵猜到謝吟年在想什麼。

謝吟年視線隨意遊走,猝不及防跟秋思對上,秋思緩緩側頭,目光意猶未盡般劃過尾痕。

謝吟年心裡産生異樣,秋思這個眼神蘊含的情緒很複雜,但似乎都不是好事。

不過很快,他就沒空搭理這一閃而過的感覺,或者說,秋思緊接著的行為為他解了惑。

秋思轉身向後,輕喚此刻正在填表的喬意柔,喬意柔循聲抬眼,對上秋思的目光。

秋思心中鼓動不止,喬意柔一個眼神,足夠讓她蟄伏遍佈的自卑攀巖而上,但她必須穩住,拋去情緒。

秋思說:“你寫完可以再把表給我一下嗎?我有個地方好像寫錯了。”她一自卑就緊張,說話好像不會換氣,一口氣說完,嚥了咽躍到嗓子眼的心跳,胸口的起伏其實不算小。

喬意柔甜美一笑,滿口答應。

資訊表很快傳回來,而且這張表上,喬意柔已經填寫完自己的資訊。

秋思接過資訊表,卻並沒有要塗改的意思,而是將表放到謝吟年桌面上。

謝吟年挑眉,顯然秋思已經看穿他的意圖,他很感激她的幫助。

秋思勻給他一個眼神,眼睛裡看不出多少興致,“不是想看?”

謝吟年只說四個字:“謝了,秋思。”

秋思看得出他是真的激動與開心,也知道他此刻是真的感謝自己,她有些享受此刻被需要的感覺。

而她也再一次意識到,或許這是自己對於他而言唯一且最大的價值。

是不知死活地魯莽,還是把握機會,做他最信賴的人,安穩地留在他的身邊,選擇在她自己。

看著謝吟年認真記憶喬意柔資訊的模樣,她是動搖的,此刻,自己於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功臣,他會感激自己,會認可自己,會信任自己,會把自己當作肩並肩的戰友。

有多少人,與喜歡的人對視一眼,都是奢侈,而自己不僅可以坐在他身邊,和他談著心,而且他還會把最大的秘密託付給自己。被他這樣對待,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她心想,閉閉眼,就這麼一頭栽下去,妥協算了,再者說,自己的學習也經不起耽誤了。

她在心中掙紮著,他在身旁雀躍著,他看不見她整顆心被狠狠扭曲,她卻看得見他想法被滿足過後的笑容,她再次被刺痛。

她就是放不下,她知道,自己只要妥協,除了名義上自己算個朋友,其他內裡的東西她全部都能擁有,可她就是不願意鬆手。明明是一個看重本質,不在乎外名的人,為什麼輪到這件事,就說什麼都沒用,就不願意放過自己呢!

秋思再一次在心裡默聲怒吼,也再一次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事情也再一次懸而未決。

她簡直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

晚上宿舍熄燈,秋思掩上床簾,在床上支起一張小桌子,亮起一盞夜燈,獨自寫著字。

像是最後的掙紮,也像是最後的妥協,她在本子上各列出放下和不放下的理由。

其實抉擇都在心裡,做這樣一樁事則更像一種託辭。

忙活到半夜,最終她寫下這些話:

“一、我喜歡他。

“二、他的行為有時也是偏向我的。”

中間隔了好幾行,還有一段:

“一、他喜歡她。

“二、我認為這不是有結果的事情,大機率我也不會主動追求。

“三、有一種更好的方式留在他身邊,他會有更多的目光投向我。”

數量上,後者已經取勝,概念上,後者也更加實在。

如果秋思真想以此為標準評斷,那麼答案應該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