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南樓令(五)(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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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后雷霆之威,這樣的事若傳進太后的耳朵裡,只怕這個錦衣衛會被當場賜死。
一條人命,無妄之災。
鬱儀轉過幾個念頭:“你隨我一道去詔獄,聽說今日是張大人在。”
“是。”
“可就算公主對這錦衣衛有心思,為何會好端端地跑去詔獄裡看他?”鬱儀眉心蹙起,“可有緣故?”
劉司贊搖頭:“不知。”
“罷了,我先去看看。”
*
從外看尚參悟不出玄機,進了詔獄才知道里面別有洞天。
血腥味混著**的味道直衝肺腑,滑膩的石階上沾染得不知是青苔還是陳舊的血跡。
這地方鬱儀是第一次來,這份森然的寒意像是要將人的骨頭都刺穿。
兩個錦衣衛緹騎守在外頭,驗過了鬱儀的令牌輕聲道:“太后娘娘要的口供還沒記好,蘇侍讀且在此稍等片刻,裡頭還在審呢。”
“我能進去嗎?”鬱儀不知永定公主尚在何處,心裡的石頭仍懸著放不下。
緹騎猶豫了片刻,才說:“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裡頭血腥氣太重,又……怕兩位大人受不住。”
裡頭既然在刑訊逼供,只怕是慘烈異常。
鬱儀垂眸:“無妨,帶我們進去吧。”
走下石階的最後一層,詔獄裡已是暗無天日,完全只靠牆壁上的四支燈燭照明。
沾血的刑具擺了一排,刑凳、廷杖立在牆邊。
血腥氣混著不明的濁臭迎面撲來,一聲又一聲不像是人能發出的含混嘶吼,叫人兩股顫慄。
劉司贊已經有些站立不穩,鬱儀拍了拍她的胳膊輕聲說:“你出去等我。”
劉司贊搖頭不肯:“我陪你。”
鬱儀見她臉色慘白,明顯是強撐,於是再次道:“我沒事的,你放心。”
劉司贊見她如此說,終於咬牙:“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派人叫我一聲。”
“好,去吧。”鬱儀將手中的燈挑得更高些為她照路,“當心。”
晦暗的牢房中擺著一張椅子,一個人背對著眾人坐在那,側面站著都察院的幾名御史。
一個錦衣衛上前來道:“張大人,犯人昏過去了。”
昏昏昭昭,不見天日。
張濯用鬱儀從沒有聽過的冰冷嗓音道:“潑醒。”
身旁一道聽審的刑科主事面露不忍,不由上前一步:“依律犯人每旬只能受刑審一次,他已連續受刑三日,今日不如免了吧。”
看不清張濯的臉,只聽他笑了一下:“是麼。”他手邊的茶還在冒著熱氣,張濯抬起手將茶端至唇邊:“我不識得前幾日的審官是何人,可今日明明是我第一次審他,哪裡有三日呢?”
語氣溫文爾雅,好像在說的不是血腥的殺伐,而是秋月與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