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艾離清醒過來,頭痛得很,昨天晚上酒好像喝得太多了。

昨天晚上!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情,猛的從床上坐起身。自己仍穿著昨日的衣服,身上蓋著薄被,鞋子已被脫去,整齊的擺在床下。她四處張望,一轉頭看到了桌邊的人。

那人戴著烏木面具,正支了手在桌邊小憩,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

他隨即起身,為她倒了杯茶,送了過去,道:“喝杯茶吧。”

艾離沒有接,怔忡的望著他。他也凝眸相看,目光不再冰冷,其內波光瀲灩,幽深的眸中正映出自己的影子。

她心頭波瀾驟起,雙臂一張,再次緊緊的擁抱住他。

他身體一僵,似乎很不習慣這樣的擁抱,隨即又一寸寸的放鬆,輕撫著她的頭髮,無奈的說道:“怎麼酒還沒醒?先把茶喝了吧。”

艾離沒有動,依舊緊緊的擁抱著他。

這種感覺很陌生。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成熟男子的氣息,心跳急促有力,他的胸膛不再像少年時那般可以用雙手輕易環抱,而是寬闊得把她張開的雙臂填得滿滿,厚實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讓她有一種可以安心依靠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非常確定,這個陌生胸膛的主人就是當年那個願為她而死的少年。

不是在做夢!上天終於聽到她的祈禱,她的聶傑真的回來了……

她月光落地般的輕聲說道:“我總是夢到咱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

他的心急雨般的跳動起來,隔了一會兒,他說道,“我也記得。”

良久,艾離終於平靜下來。

她放開手,接過他手中的茶,喝光,將空杯還給他,道:“我還要!”

他默默轉身,又去倒了一杯,給她。

她接過,棒在手中極慢的喝著。

他在床邊坐下,靜靜的注視著她。皎潔的月色,為她美好的面容染上一層細潤的輝光,使她看起清雅嫻靜。但是他知道,她的性格絕非如此。

艾離側過頭,見他正在望著自己,展顏一笑,好奇的問道:“當年你是怎麼逃過爆炸的?”

蒼石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道:“當時我把霹靂彈扔了出去,它立刻在地道中炸開,我雖及時的趴在地上,仍被高高的掀起,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夾在一塊傾斜的巨大落石中間。正是有這塊巨石的支撐,才令我沒有被砸死。後來,我聽到有人清開的被炸落的碎石,探查地道,也因為這塊巨石沒有繼續往後查。我就一直藏在這塊巨石中間,等他們都走了,我知道這裡離出口不遠,就用身上的小刀在石下挖出一條地道,這才脫身。”

“藏在石中,蒼石。”艾離忽然笑了起來:“你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那次的死裡逃生而取的吧?”

“算是吧。”蒼石回應道。雖然隔著面具,艾離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正在微笑。

艾離看著他,問:“你脫身後怎麼不來找我?”

蒼石淡淡的說道:“我當時受了重傷,養了很久才好。後來再看到你時,你已經成了‘焰刀’艾離了。”

艾離聽他說得簡單,但看到他眼中的迴避之色,知他當時一定受傷不輕,不願再提起受傷時的事情。她心中忽然痛如刀割,眼神中便流露出來。

蒼石星眸一閃,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只要不怪我來得太晚就好。十里亭裡的事,是我不好。”

艾離狡黠的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在他面前搖了搖,道:“其實,我猜到是你,並不是因為十里亭裡的事,你給我的丹藥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至寶,若非至親好友,誰會將如此至寶輕易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呢。”

“原來你早已知道是我……”蒼石瞪她一眼,作色道:“還給我!”

“不給。”艾離又將瓷瓶小心收好,道:“當時我並沒有認出你,只是懷疑你是李家的人。直到後來才漸漸發現是你。”她含著笑,開口問道:“你這次終於肯與我相認,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蒼石卻沉默下來,停了一會兒,道:“我要先完成這裡的事情。”他不待艾離說話,又道:“上次你說稱心遇刺,是怎麼回事?”

艾離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蒼石目中閃起寒光,道:“你把那隻毒箭給我,我找人看看,應該能尋出線索。”

艾離取了毒箭給他。

他接過箭就起身道:“晚了,你休息吧。”

臨到門口時,忽又轉頭叮囑:“你要小心些,你廢了李少植的武功,他已重金懸賞殺手行刺你,雖然兩次都沒有成功,恐怕還會有第三次。”

他看艾離點頭答應,略想了一下,又道:“你不會喝酒就不要亂喝酒了。”說罷,不待艾離回答,便走出門去。

“等一下!”她急忙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