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承珠繼續替呂擇和潘芳整理衣物,現在的心情和之前大是不同,之前就怕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眼下卻覺得其實不用替他們做那麼多替換的衣物,他們需要了,可以派人傳話,到時候再做了送去也不遲。

心念不同,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不同了。

於承珠也把這個想法跟呂擇了,呂擇道:“師姐,我就擔心你忙壞了,其實有這些衣服也好,可以經常替換,也可以看到了就想起師姐,然後我要是想要什麼衣服鞋襪,那麼再讓人傳話,到時候師姐記得再替我去做。”

於承珠歡喜地不斷地撫摸他的頭頸,這樣的孩子真是沒白疼,於是哄他們入睡。

呂擇和潘芳也,他們在家裡也不需要人哄著睡的,不過,有人哄的話,睡得更香。

於承珠深覺這兩個孩子的懂事,也覺得他們這樣是有福之人,相信厄難會很快過去,迎接他們的會是福報。

她帶著這樣的祝福,輕輕地唱曲哄著他們安睡。

看他們漸入夢鄉之後,於承珠還不放心地再收拾一下衣物,忽然之間,一樣物事落入了她的眼簾,卻是兩雙鞋子。

這幾她忙著給呂擇和潘芳做衣服,卻順便給師父和師母縫製了兩雙鞋子。

於承珠做這些的時候,恍如夢中,可見到了成品,卻驚覺原來還在不知不覺中,做了兩雙鞋子。

做的時候恍恍惚惚,看到的時候卻猛然驚醒。

於承珠暗道:“我到底在幹什麼呀?”

她不是感懷傷心呂擇和潘芳的離去,這才縫製衣物的嗎?那麼恩師他們的衣物不急著做呀,何必也趕出來了呢?

於承珠拿起張丹楓的鞋子,清楚地記得她是一針一線,細細密密的縫製,好像要把她內心的情思付諸於針線,也只有針刺在布上,那份破壞之力才是擾亂的主旨,可以恰如其分的表達心中的悸動。

而線來線往,柔柔細細,絲光緞影,那線柔得似乎不堪一見,很容易就被忽略掉,假如單單一根線,要去尋找,哪裡那麼容易呢。

但線扯得多了,糅合進了衣物中,雖然還是看不見,可也不會當它不存在。

它只有密集了一定的量,才會被看到。

那麼於承珠呢?她是願意被看到,還是不被看到呢?

她不知道,也不願意去追問。

所以只有忘乎所以,近似逃避地去縫製這雙鞋子,她的心情就在這雙鞋子上面。

鞋子是穿在腳上的,張丹楓就算是穿上了,接受了,她的心也是墜入了塵埃,還是輕如塵埃的吧。

至於雲蕾的一雙鞋,於承珠也是很用心在縫製。

只不過她很清楚,那是一種逃避。

張丹楓的鞋子她是希望把什麼都忘記,地之間假如只有她和他,那該有多好呀,存著這樣的幻想,心翼翼,患得患失,若即若離,忐忑不安地去縫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