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在慕容軒的夢境中,有位天真、活潑、可愛的女孩兒再度出現。她不是靈仙,而是雪燕模糊的身影。慕容軒看著隱隱出現的身影漸漸遠去,他很想拼命的挽留,於是努力地喊道:“姑娘、姑娘……”猛然驚醒,頭上出了一把汗。慕容軒用衣袖輕輕擦拭完,原來是一場夢。自從那次意外的相救雪燕,慕容軒就將她牢牢的記在心上,揮不去也忘不掉。每當午夜夢迴時,總有她的身影在若隱若現。這應該說是幸運呢還是不幸?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讓慕容軒朝思暮想的那位姑娘,此刻就在那盟主宮上,並且他們每天都在面對面的稱兄道弟。只是那次他相救並與自己在山洞共度一晚上的那位姑娘,如今換上了男裝,成了如今的武林盟主,僅此而已。怪就怪他自己缺少一顆留心觀察的心罷了!

自從蕃靈仙前天冒雨去接慕容軒,第二天就是一場大病。經過大夫的全力醫治,三天後病情可算是穩固下來,漸漸地有些好轉。看到那紅潤潤的臉蛋兒,慕容軒總算放心的閉上了眼。在靈仙生病的這幾天裡,不光是蕃海嘯著急的茶飯不思,其實慕容軒也在忙裡忙外,盡心盡力,生怕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好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況且靈仙這次生病完全是為了自己,他當負起首要責任。

也許是蕃靈仙心有餘悸,令她在睡夢中都惴惴不安。先前恰好撞見雪燕跑出慕容府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錯綜複雜。以她的聰明絕頂,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想到這裡她將目光緩緩移向慕容軒,道:“小軒哥,你確定和雪盟主真的只是兄弟關係?”

慕容軒昏昏欲睡,不料蕃靈仙意外的提問,讓他發笑不止。道:“這個當然。如果你是男兒,你一定會想和他成為最好的朋友,甚至兄弟。怎麼呢?靈仙,你怎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呢?”

蕃靈仙不以為然,反駁道:“難道你還看不出雪盟主他,她根本就是……”

慕容軒不解蕃靈仙是何用意,只覺得她此刻好生奇怪。似乎有話又欲言又止,道:“靈仙,你怎麼呢?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怪怪的,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呀!難道我們之間還有秘密可言?”

蕃靈仙搖搖頭,對於雪燕的身份,其實她也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此事怎敢張揚。只是不說清楚、問明白,她自己心裡也憋的難受。她是從小到大真心實意愛慕著慕容軒的,不想就這樣糊里糊塗的被矇在鼓裡。於是拐著彎兒變相的問道:“小軒哥,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雪盟主她,她有一天變成女子,你還會,會像現在這樣疼我、照顧我、關心我嗎?”

慕容軒完全被蕃靈仙的這個假設逗的哈哈大笑,在這方面,他根本就不曾閃現過任何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雖然有時覺得雪燕帶點兒娘娘腔,但他們絕對是純哥兒們。他也向蕃靈仙開了個玩笑,道:“哈哈哈,靈仙,你這種假設也太逗了。如果這天下真有什麼變身戲法,我倒是希望變個女子來噹噹,然後再把你變成男子漢,來好好地愛我一回。怎麼樣?哈哈哈哈……”

蕃靈仙沒想到慕容軒完全不知情,這讓她很滿意。笑道:“不是的,小軒哥,我是認真的。”

他們兩人正在玩笑嬉戲,不料雪燕突然推門而入,而且還穿成女裝,打扮的漂漂亮亮。進門直接嚮慕容軒走去,完全不把蕃靈仙放在眼裡。喊一聲逍遙郎出口,旁若無人的依偎在慕容軒懷裡,根本不顧蕃靈仙的感受,將她當成空氣隔在一旁。

蕃靈仙氣不過,忍不住將雪燕從慕容軒懷裡拉出來,扇了一耳光,怒道:“我才是小軒哥愛的人,你憑什麼讓小軒哥抱著。”

雪燕用手摸了一下被扇的那邊臉,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稍微的偏著頭。看得出雪燕眼中並沒有恨,只是略顯失望而已,她看了看慕容軒便轉身離去。慕容軒要去追,結果被蕃靈仙強行拉住,喊道:“小軒哥,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小軒哥……”夢到這裡,蕃靈仙突然起身大叫:“小軒哥,小軒哥。”待自己朦朧中看清楚,慕容軒就在她身邊,並且還壞壞衝著自己傻笑。

慕容軒笑著問道:“怎麼?靈仙你連做夢都能夢到我啊!那我是該說幸運呢還是不幸?怎麼看你的表情,有點不太理想哦!”

蕃靈仙早就嚇得沒了和他開玩笑的興致,本來很乏味的身子,現在又加了點失落感。起身走向一邊,撅起小嘴,兩隻小手不停地在小腹前打著小轉兒。想想剛才那個離奇的怪夢,是如此的真實,驚與險之間,真的讓她忐忑不安。不時也耍點兒大小姐脾氣,道:“才不是呢?剛才那只是個意外嘛!我夢見你丟下我,跟著別人走了。”

慕容軒起身向蕃靈仙面前走來,用手指輕輕為她擦拭了睡夢中遺留的淚痕,道:“傻丫頭,別多想。那只是一個夢,夢怎麼能夠當真呢?”

蕃靈仙不依不饒,道:“那萬一真有那麼一天呢?小軒哥,你會怎麼選?又該怎麼辦?”

慕容軒轉身想象著那美妙的瞬間,笑道:“那就沒辦法了!誰讓你小軒哥這麼有魅力呢?哈哈哈,瞎想什麼呢?靈仙,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蕃靈仙痴痴一笑,道:“小軒哥,你是不是又在哄我開心啦!”

慕容軒神秘的從身後取下一袋東西,道:“噹噹噹當,靈仙,請看。這就叫做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啊!”

蕃靈仙驚喜萬分,道:“荔枝!”她對荔枝的喜愛那可是超乎尋常,記得小時候害過一場大病,要不是荔枝,差點兒就將她早年夭折。這次慕容軒能在這個時候帶給她荔枝吃,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她真的很欣慰。

慕容軒將荔枝放在桌子上的竹盤中,道:“來,靈仙,你坐下,讓小軒哥剝給你吃。”

蕃靈仙滿心歡喜的坐在桌前,輕輕拿過慕容軒剛剝的荔枝,放到嘴裡,吃得特別香。她臉上洋溢位陣陣幸福的味道,不經意間問道:“小軒哥,我這次病了多久啊!怎麼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慕容軒看著蕃靈仙吃的很高興,他自己也樂在其中。道:“可不是嘛!你呀!自從那天淋雨回來,一病就是三天。可把我嚇得夠嗆,害我都沒怎麼好好睡覺呢!不過,要想現在補償還為時不晚哦!”

蕃靈仙餵給慕容軒一顆荔枝,笑著說道:“啊!還要補償,看來你一點都不同情我是個病人。”

慕容軒道:“哪裡有,我只是想再聽一聽靈仙的‘白雪公主’。”

蕃靈仙道:“啊!還聽白雪公主啊!小軒哥,從小到大,你都聽了三百遍了好不好,就不能換個別的?”

兩人正開著玩笑,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叫喊著:“靈仙,靈仙。”

如此熟悉的聲音蕃靈仙不用猜,一定是他爹蕃海嘯。爹爹雖好,但還是比不上她與慕容軒在一起玩耍時的快樂,對她而言那是一種幸福。蕃靈仙調皮的立刻放下荔枝,兔子般跳上床,蓋起被子剛要睡。蕃海嘯只聽見屋內動靜異常,想進去一探究竟,看看靈仙好些了沒。這一病就是三天,雖然慕容軒在不離不棄的照顧,但他自己始終是個當爹的。莫說是天山派最近忙的不可開交,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要第一時間趕回女兒身邊,來為她遮風擋雨。自從靈仙她娘卓春芳離去,父女倆就相依為命,靈仙就是他的全部。

結果當他推開房門的瞬間,自己還沒看清裡面究竟怎麼回事!就被慕容軒‘噗’的在臉上噴了一口茶水。今天真是晦氣!不料慕容軒刻意用身子擋住蕃海嘯的視線,假惺惺的強忍住笑,道:“蕃伯伯,你沒事兒吧!對不起,軒兒不是故意的。”之後趕緊裝模作樣幫忙為蕃海嘯擦臉,一邊又用一隻眼斜視向床邊,看清楚蕃靈仙進入病態之後,這才側開身子。

蕃海嘯擦完臉上的茶水,向躺在床上的蕃靈仙看去,那安靜入睡的樣子,讓他萬般憐惜。突然腦海間閃現出卓春芳那溫柔的微笑,嘆了一口氣,看向慕容軒,眼神中帶有一點斥責之意,道:“我說你這臭小子沒長眼睛是不是?不看我在門外進來了嗎?這就是你爹教的好兒子,為老不尊。哼!”其實看見慕容軒那一副年輕有為的摸樣,他也時時刻刻會想起自己當年的風采。看著他們年輕人這般幸福,他也很懷念當年跟卓春芳的一場相戀。

只是舊事重提,難免會讓如今的自己更加痛苦,他強嚥下那一點酸澀,將頭轉向另一個方向,他不想讓晚輩看見自己的不悅。於是擺了擺手,道:“好了,怪我自己倒黴吧!我也是來看看靈仙,想不到她至今昏迷未醒。靈仙從小就體弱多病,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啊!今後我一定要好好兒的補償她。軒兒,其實說實在的,我真該好好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來一直對靈仙的照顧。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一步,等靈仙醒來再通知我。好,就這樣。”

慕容軒笑著承諾道:“嗯,放心吧!蕃伯伯。”也許這是他善意的謊言,但只為滿足靈仙這個無理的小需求。

蕃海嘯何嘗不是,難道說他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一看桌上的那盤荔枝,還有吃成半顆來不及扔掉放在桌上的。不用問,那絕對是靈仙的傑作。只是他不願去捅破女兒的一點小心思,這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未必還會把爹爹一如既往的視為全部。他准許慕容軒合著靈仙來製造屬於他們之間小小的欺騙,隨便耍耍小性子,他也喜歡。畢竟他還不是那種沒有人情味兒的嚴厲老爹,但不要太過分就行。隨後便點頭離去。

蕃靈仙琢磨著爹爹走遠了,起身跳下床。見慕容軒剛關完門走過來,調皮的問:“怎麼樣?小軒哥,我爹他走遠了嗎?”

慕容軒看著蕃靈仙那副調皮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呀!就是鬼點子多,害的蕃伯伯白替你擔心。還把我也連帶著裝進去為你圓謊,要是蕃伯伯知道咱們在演戲,那可就死定了!還笑。”

蕃靈仙洋洋得意,笑道:“如果有小軒哥陪著我一塊死,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呵呵。”